这让他这几天暂时将徐程这件烦心事抛之脑后,晚上和余鹤煲日常电话粥时也喜悦不绝于面地和他分享好消息。
[何妨吟啸]:哥!我下班啦!今天收工比较早,给你看我出门的时候还没完全暗下去的晚霞~
[何妨吟啸]:/[图片]
[何妨吟啸]:这几天c市下了雨,降温了好多,但是空气质量好像变好了点,没跟以前一样雾蒙蒙的。
他刚发过去消息,正美滋滋地等余鹤给他回消息,脚步轻快地顺着已经熟悉的路往巷子外走,不经意一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坐在路边花坛上那人朝自己望过来的视线,浑身的热血都好似凉了一瞬,让他生生止住了脚步。
——是徐程。
现在是下班时间,安静巷子外是川流不息的车流与行色匆匆的路人,仿佛无形中笼下一层结界,将巷内巷外划分作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徐程坐在临近巷尾的花坛木椅上,手里拿着一只牛皮纸袋,他的脸上贴了一张创可贴,形容有些微狼狈,让徐行想起来徐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同他说的,徐程在外面新欠下一屁股债的事情。
徐行难忍躁郁地深吸一口气,冷着脸站在原处和他对视,大有徐程不走、他也不走,两个人耗到底的架势。
然而徐程比他还能耗,许是上次被他那一脚踹出阴影了,这次只是用之前那样让徐行不舒服的视线看着徐行,并没有要主动过来靠近徐行的意思。
徐行很想视若不见,直接回去,但他实在怕了徐程跟着他回出租屋,没人想留着这样定时炸弹一样的隐患在身边,能尽快解决是最好的事。
他暗暗按捺住随着额角隐隐跳动起来的青筋而一同翻腾起来的烦躁情绪,垂在裤侧边的手指动了动,索性抬腿走去徐程跟前,在距离他近两米的位置停下脚步,声音冷淡:“你到底要干什么,今天一次性说清。我年纪轻,被逼急了保不准会做出什么。”
然而徐程似乎不以为忤,听到他的话反而扬起一个嘲弄的笑容,紧锁在徐行面容上的视线一寸寸打量过他的五官,轻嗤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够徐行清楚听到:“子不孝父之过,没管教过你,说起来的的确确也算有我的过错——但是逼急了你能做什么呢?寻衅滋事,可是你上次自己说的。”
“噢,也对,你不怕这个,”徐程唇角的恶意笑容加深,盯着徐行的眼睛,“有人会保你的,但是要是保你的那个人因此受到牵连,谁又来保他呢?”
徐行眸光一凛,面上却不为所动,“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没人保我,我也不需要有谁保我,这是法治社会,我不会平白无故对你动手。但是你的债主一定不会等太久,对吗?你不肯说出你的目的,像现在这样缠着我,也是没用的。”
徐程脸色变化片刻,权当没听到他后面半句话,仍旧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徐行,“你比我当年有本事有手段,能钓到有权有势的明星,但是我想,你应该也不想让他传出什么丑闻吧。”
不等徐行反驳,徐程抬手将自己手里拿着的牛皮纸袋递向徐行,望向徐行的眼睛深处里是藏不住的贪婪,“你自己看吧,这可不是我杜撰的,鉴定机构的章和落款还在上面呢。”
徐行咬肌微绷,视线垂在递到自己眼前的牛皮纸袋上,却迟迟不愿抬手接。
从很早之前就埋在他心底的不祥预感在这一刻达到顶点,摆在他面前的仿佛不是一只简简单单的牛皮纸袋,而是一只盛放着所有不安噩耗的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他的人生轨迹就会被不可逆转地改写。
可是他似乎没有理由不接。
“你在害怕什么?”徐程唇角的笑容越咧越大,分明只是很平常的音量,却好似在这瞬间被扩大数倍落在他耳膜上,“你其实早就猜到了对不对?你不敢看,你不想认我,怕看到它,你就不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徐乾和吕英的关心亲近了,对不对?他们是不是,没有和你提过舒婷这个人?”
“舒婷”两个字像一把钥匙,将那些隐约由一条线串起的琐碎记忆都悉数从记忆匣子里打开捞出,在徐行心脏上极有分量地揪了揪。
这使他无端地想起他曾经看的那一卷卷录像带里的视频。
孕期五个月的舒婷笑着看向屏幕外的他,或嗔或娇俏地说:“我的宝贝,你今天又长大了一点,刚刚上秤我都怕把秤压坏啦,不过你长得好,妈妈就放心了——好像离见到你的日子不远了,妈妈有点紧张,你呢?”
孕期七个月的舒婷似乎笑容减淡了许多,她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里多了疲惫与忧惧,连语气都难掩忧郁:“宝贝,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我一直很期待与你见面,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