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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乱的思绪不知不觉就伴着柔和嗓音与轻缓音乐逐渐沉入混沌之中,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时,余鹤条件反射地起身按掉闹钟,不经意地看一眼时间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得了一夜完整安稳的睡眠。

他忽然觉得这其中也有“铁观音”的功劳。

温和低柔的嗓音,标准舒服的咬字方式,以及不徐不急将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的断句,再配上音频后期制作的一些风声雨声之类的白噪音,无形中让人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地沉浸在用声音创造的世界里了。

当然,“铁观音”的声音安神效果也没有这样惊人,也或许是听过多遍的音频已经在熟悉的过程中失去了新鲜的效用,余鹤的失眠问题仍在。

然而每至夜深人静之时,连晚风都静止在了星月沉睡的天穹里,“铁观音”的声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陪伴的安慰效果远大于其安眠效用。仿佛乘着声音织就的一叶小舟,与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透过这一个温柔的故事无声默契交谈。

这样堪堪一线的浅薄羁绊在有的时候比关系匪浅、但需要用心经营的身边人情谊来得更让人安心。

例如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居然还在为小小的失眠、这样自己都不好意思同好友提的微不足道的事困扰。

余鹤无声长叹一口气,又徒生出诸多感念来,重新解锁了屏幕,给最新的一期有声读物打赏了一颗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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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丝yh312856 打赏 您的作品《我们仨(5)》 一颗彗星~星星代表我的爱,主播加油更新噢~]

手机振动提醒的时候徐行正在录音室外听棚学习,险些吓了他一跳,连忙背过身往角落走了走,摸出手机准备关掉所有消息提醒。视线不经意地落到消息栏上的最新消息,愣了一瞬后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无声地张了张嘴做出一个“我靠”的口型来抒发自己的惊诧之情。

距离上次更新这篇文章的有声书,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一来是他还有和站方在合同里就定下要录的债没还,二来是他暑假之后就是大四,临近毕业,他很早就决定了自己的方向,在网配时期就结交的朋友介绍下去了专门的配音工作室学习,没有和班上的同学一样去各个培训机构实习或者向各地广电省台等投放简历争取机会。

最近又正是期末周、各科考试集在一起最忙的时候,实在是分身乏术,徐行忙得脚不沾地,这位土豪粉丝的事也就在忙碌中被他暂时抛去了脑后。

算上刚刚的打赏,这位粉丝朋友前前后后给他打赏了两万多了,分成之后拿到手里的钱也能有一万多,比他和站方签五个月的合同、录了乱七八糟一大堆的东西拿到的所有薪资及打赏分成还多。

“小行!你要不要去录个群杂玩?”同样在外旁观的一位比他大五岁的姐姐转身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眉眼含笑地亲切询问他。

徐行愣了下,连忙把手机揣进了兜里,学徒按理说前期是很少有机会的,不仅是专业能力还不够扎实,而且留给他们反复磨一场戏的时间不多,没人好意思浪费前辈们的时间,更怕露拙尴尬。

“不了吧。”这不是课堂练习,是工作室切切实实拿了钱接的商单,哪怕是群杂,徐行也不敢轻易上。他纠结一秒后摇了摇头。

在两人对话的时间里,已经有工作室里正式的成员现在没什么别的事、自告奋勇进棚了,李若谷见状又拍了拍徐行,小声笑着问他:“机会是要争取的,你原来配的时候放得那么开,愣是给当时的主役攻听得狂喝水,现在怎么还收着了?”

徐行颇有些尴尬地笑了下:“原来配着玩,pia戏也是自己在家里对着麦,不像这样在棚里外面监视器一堆人看着,而且蒋总做配导,我怕我嘴巴一秃噜、他随时过来给我一拳。”

李若谷笑起来指了指他,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蒋轩是临安工作室的创立人之一,声线08,是业内比较难得的大嗓,和他声音相符的是他格外硬气冷峻的外表,脖子上还有条很淡的疤痕,冷下脸的时候会显得格外凶,还带着些痞气,但其实是十分稳重好脾气的一位老板,被工作室里的小伙伴亲切地称为“蒋总”。

结束一天的学习,回到寝室时几个室友还戴着耳机在开黑带妹,徐行洗漱完跟他们插科打诨几句维系了父子关系,躺回床上摸出手机翻回评论区里那一条没有留只言片语的打赏。

他沉思几秒又隐隐觉得有点蹊跷不安,不经意瞥到新收到的《逍遥狂婿:绝世妖妃送上门》的评论留言——“老婆我来了/[色]”“这声音没个38d说不过去吧/[斜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