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连忙谢过,取过信展开一看,当头便是几句教训的话,顿时让他心中一凛。细细看去,前面大多是一些老话,无非是让他在京城不要惹事生非,凡事皆听童贯安排就好,面圣的时候切忌骄躁,更不可四处显摆武艺。总而言之,几乎全都是往日教训的翻版。看到这里,即便他心智再成熟,也禁不住暗自撇了撇嘴。
然而,最后几句话却让他立刻郑重了起来。果然,对于童贯竭力撮合的这段婚事,刘仲武心中也颇有意动,毕竟,高俅重武这一条在武将之中并非新闻,先前已经有种种旧例摆在那里。从最初的举荐王厚西征,到后来的推荐种师道种师中兄弟两人,而姚麟王恩这先后两位殿帅,和高俅都是关系非凡。因此,在对方也有此心的情况下,刘仲武便索性将此事完全交给了童贯打理。
身为人子,刘琦自然不可能对此提出什么异议,看完之后便点头对童贯道:“父亲的意思我明白了,但请童叔为我做主。”
“好!”虽说刘仲武答应,但是,童贯亦不希望刘琦对此有什么抵触的情绪,此时便笑道,“三日后便是大比之日,只要你能够在圣上面前露脸,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对了,此番不比往日,圣上会将宫中那些皇子和公主都带过去,高家那位千金多数也要到场,你到时可别露怯!”
自打娘胎里刘琦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露怯,因此,即便站在一堆比自己大上一倍的军官当中,他的脸上仍旧是那种自信满满的表情。尽管知道旁边这个小孩子是西北刘仲武刘帅的幼子,但是,生性高傲的禁军军官仍然在那里肆无忌惮地议论纷纷——西军和禁军之中的不合由来已久,尽管自哲宗和赵佶登基以后,数任殿帅全都是用的西军宿将,但那些中下级禁军军官往往仍旧是出自那些禁军世家,对于西军子弟,他们心中那股抵触情绪自然难免。
“屁大的孩子就来参加大比,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呢?”
“嘿嘿,到时候在御前出了丑,别说自个,就连刘帅的脸面也得丢尽了!”
“就是,大比是好玩的么?到时候比骑术比箭术,就是硬朗的汉子也不见得能全都撑下来,何况一个小孩!”
尽管耳边尽是各色各样的鄙薄,但这种情形刘琦当日在军中早就听得多了,并不十分在意。西军中那些将门子弟往往都是军中出身,自小便在军中效力,冲杀的时候和普通士卒更没什么两样。他虽说家学渊源,但甫一上阵的时候也同样没有区别待遇,当然,由于他年纪还小,那些最最危险的任务是轮不到的。可比起那些没有在战场上杀过人的禁军军官而言,他在心理上仍旧占据着优势。
“圣上驾到!”
在一连数声的呼喝之后,浩浩荡荡的天子官家一行人便渐渐近了,所有的军士和军官纷纷倒身下拜,场中顿时响起了山呼海啸似的万岁声。
尽管以往也曾经亲临过这样的场面,但那已经是赵佶刚刚登基时的事了,那时候天下还是一个烂摊子,辽国心怀叵测,西夏虎视眈眈……而现在却是另一番景象。因此,在看到底下那些军容齐整的彪悍之士,他打心眼里生出了一股自豪。
这便是朕的国家,朕的大宋!
赵佶在中间的宝座上坐定之后,便有郭成和童贯上来,由郭成报说了今次大比的各种景况。当然,这位老将亦没有忘记说明小小年纪的刘琦此番也在参加的军官之列。
“这刘九郎原本就承袭了保义郎的职衔,所以也算是军官,只不过,他今年才十三岁,禁军大比还从未有这么年轻的军官参加,也算是一大奇事了!”郭成说着便得意地捋了捋胡须,他生性豪爽,在禁军之中人缘极佳,和刘仲武昔日也有些交情,对于同僚有这样一个儿子,在惊叹之外自然还有几分欢喜,“到时候圣上也可看看他的本事!”
赵佶今日摆驾前来,一来是要看看禁军景况,二来也是想看看这位童贯赞口不绝的少年小将究竟有什么本事,此时听郭成这么说,自然也是莞尔一笑,顺势便点了点头:“朕亦想一观他的英姿!唔,时候不早了,让他们尽早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