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神机妙算,就在刚才,郑居中的那位夫人刚走。”英娘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微微一笑道,“她过了中午就来了,见了我之后又拐弯抹角地要见伊容,我索性就让她一起见了。听她的口气,郑贵妃对认这么一个族兄仍有忌讳,虽然在圣上面前吹了吹风,但并没有给郑居中太大的好处。这一次趁着贵妃生辰,这夫妻俩就想好好巴结一下,力争更进一步。喏,这是她今天送来的,说是不知从哪里得来的老师墨宝,我拗不过她的好意,就收下了。”
“老师的墨宝?”高俅眉头一扬,随即露出了一丝喜色,连忙上前展开。果然,那酣畅淋漓的熟悉笔迹是旁人无法模仿的,确实是苏轼无疑。苏轼为官几度起落,流落在外的墨宝不知凡几,虽说如今因为他的缘故没人去找麻烦,但是,那些珍藏有苏轼墨宝的人却无不是深藏不露不肯轻易示人,更不用说送出手了。看来,这郑居中确实是有心人。
“高郎?”英娘见高俅怔怔的样子,忍不住出口唤了一声,“这幅手卷真是老师的?”
“没错。”高俅终于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卷好之后,这才抬起了头,“吩咐人好好收了,要知道,老师的墨宝如今越来越少了。对了,倘若那个王氏这几日再来,你不妨含含糊糊地应了她,翌日让伊容见郑贵妃的时候提一下这件事就行了。”
“应了她?”英娘略有些踌躇,思量片刻便开口问道,“郑居中毕竟不是郑贵妃的真正兄长,倘若他因此而水涨船高……”
“我的夫人,我朝向有严令,外戚不得位居高官,难道你忘了不成?”高俅笑着揽过妻子,满不在乎地道,“眼下郑居中希望能够迅速窜升,当然只能走那条捷径。但是你不要忘记了,倘若他日郑贵妃想要进位中宫,头一个要拿来开刀的就是郑居中,所以说,此人绝不足惧,但眼下,却是可以拿来使一使。”
“正位中宫?”英娘听得勃然色变,但很快就醒悟了过来。王皇后固然不可能被废,但是,这位后宫之主的身体却相当不好,一年之中病着的时日倒有一多半,这样看来,郑贵妃想要染指后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好了,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郑贵妃的生辰就在下月,你和伊容好好想想该送点什么礼物。对了,不要破费太多,只要能够显现出心意就行了!”
丈夫既如此说,英娘自然心中有数,点点头便应了。
一家人用完了晚饭之后,各人便各司其职都去忙碌自己的事,高俅刚刚回到书房,管家高丰景就径直将曲风引了进来,并知机地让书房周边的仆人全部退下。
曲风自从接到高俅的口讯,心里就有些七上八下的。宋制,入内内侍省押班都知都能够掌握一部分禁中兵权作为拱卫,他如今圣宠日涨,眼看立马便又要晋升,自然不希望有什么变故。
“高相,你这么急找我来,可有什么大事?”
“我问你,最近后宫诸妃,可有谁传出有孕的?”
曲风闻言更感奇怪,回忆片刻便摇了摇头:“没有。”他犹嫌不足,又补充了一句道,“嫔妃有孕乃是天大的喜事,一旦确定,便是外朝也会有所庆祝。高相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高俅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那我怎么听说,宫中韦才人已经怀上了龙胎?”
“韦才人?不可能吧!”曲风几乎惊得跳了起来,不假思索地叫道,“韦才人这三个月才不过两次承宠,怎么会是她?等等,也不是没有可能!”他陡地想起一些蛛丝马迹,不由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起来。一朝承宠便怀上龙胎虽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至少先前韦氏不过一御侍,不就是一举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