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高俅点了点头,知道这一点对于将来的谋划很有好处,只是想不到马帮花了大笔钱财铺路,最终却仍旧不得人家信任,看来这世上之事并不可以常理来衡量。
燕青最终没有得到下场的机会,不过,原本还对此略有微词的他只顾着察看姚平仲的伤势,完全忘了这一遭,自然也就没有再发怨言。经此一役,那些头人对高俅的态度便友善了许多,在叶巴的转圜下,除了怏怏而去的罗建头人之外,其余人汇聚一堂大肆享用了一番酒食,席间不仅有歌舞助兴,兴致勃勃的古连头人甚至亲自高歌了一曲,气氛极为活跃。
一边应对四方,一边留心观察的高俅却发觉了一个有趣的地方,那就是陈克韫和马帮中人竟全都不在这一晚的宴请之列。联想到那一夜陈克韫来时叶巴殷勤接待的情景,他不由露出了一丝奇特的微笑。
“阳兄弟,你那二十多个人中竟然能有这样的高手,真是厉害啊!”这一次率先开腔的是辛吉,避免了一次出丑,他自然心情大好,再加上羡慕高俅旗下的那些高手,更是免不了奉承两句。“尤其是那个少年,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身手,打斗起来又这样凶狠,真是……”他的汉话究竟有限,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连忙向座上的其他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辛吉头人想说的大概是英雄出少年吧!”白玲第一个抢过话头,含情脉脉地朝高俅望去,“如今巴蜀之中汉人日多,大家也应该再学一点汉话了!”见四周头人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又嫣然一笑道,“要是真的一对一,马帮那些人一定不是峰哥那几个强将的对手!”
“马帮那些家伙算什么,不过倚多为胜而已!”借着浓重的酒意,叶巴醉醺醺地嘀咕道,声音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每年他们的借道费用虽然不少,但我们的药材他们贱价买去了多少,算起来还是我们吃亏!”
此话一出,便犹如导火索一般,座上其他人顿时沸腾了,于是,汉话中夹杂着乌族的语言,所有的头人都喝骂了起来。平时他们也许会对马帮中人客客气气,但此时浓烈的烧酒下肚,他们哪里还忍耐得住,自然是尽吐心中怨气。
趁着这个机会,高俅成功打听到了马帮的各种情况,心中渐渐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彼此散去之时,他正好瞥见了白玲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立时微微一怔。刚才关于马帮的话题,都是从白玲那句看似夸耀情郎的无心之语引起的,难道她看出了自己的动机?这怎么可能!
满肚子疑惑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一进门便发现一大群人围在那里,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分开人群后,他立刻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只见双目紧闭的姚平仲盘膝坐在床上,而在他背后的公孙胜正准确无误地将一根根银针扎进了他的周身大穴,手法之迅捷让人咂舌。
“这是怎么回事?”高俅一把抓住燕青,不明所以地问道。
燕青恼怒地一回头,见是高俅方才脸色好看了一些,但仍旧没好气地答道:“快完了,待会再和你说!”话音刚落,只见公孙胜长长吸了一口气,重重一掌拍在了姚平仲的后心。
噗——
姚平仲骤然吐出了一口鲜血,地上血渍暗红,看上去触目惊心。见此情景,旁观的护卫立刻后退了几步,高俅也被燕青拉到了一边。
“这小子哪里只是力战脱力,根本就是用尽了体力精力来应对那一战,真是不要命了!”公孙胜扶住了身躯摇摇晃晃的姚平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平了。“真不知道我欠了这小子什么,比武场上救了他一次,如今又救了他一次!”他正嘀咕着,一转头却瞧见了高俅,立刻闭上了嘴巴,表情也有些尴尬。
高俅现在才明白事情原委,脸色不由一松,沉吟片刻便吩咐道:“小七,公孙兄,你们俩留下,其他人先散了吧。”
等到所有人尽皆散去,他才坐了下来,正视着公孙胜的脸说道:“公孙兄,我也不把你当外人,你不是想知道希晏的身份么,我现在就告诉你,希晏是他的字,其实他的名字叫姚平仲,现任殿前都指挥使姚麟就是他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