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页

“这又是谁教你的?”高俅眼睛一白,没好气地问道,其实,他不问也知道答案。能和燕青说这些的,也就只有那两个家伙。

“元朔先生啊,我那天孝敬他一坛子上好美酒,他趁着酒兴教训我时说了这些。”燕青理直气壮地分辩道,一副无辜的表情。“大哥,我可是以你的名义和那个唐松奇约定好了,若是大哥你真的去西南为官,那么我就以自己的名义入股唐门控制的马行生意。”

高俅此时再也难以抑制心头的情绪,霍地站了起来,来来回回踱了几步。对于宋朝来说,西南始终是一块鸡肋之地,所谓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是如此。但是,相比雄踞北方的顽敌——辽国和西夏,西南作为整个国家的大后方,其实很有现实价值。其一就在于马匹,尽管由于茶马互市的关系,大宋从辽国和西夏输入了大批战马,但一旦两国开战或是禁令一出,这些马匹供应就肯定会全都断绝,所以未雨绸缪是最好的选择。其二就在于和西南诸国的陆路贸易,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从中还能大赚一票。

“小七,此事从今天起就全部交给你了!”

“高大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就是换作我亲自主事也不见得能有如此效果。”高俅不自觉地伸手去抚摸燕青的头,发觉少年已经几乎长得和自己一样高,这才苦笑一声改为了拍肩膀,“这些暗地里的事情我暂时找不到别人帮忙,就只能靠你多担待了。雷焕为人冷静沉着,对西南的情况又熟悉,有事你不妨多问问他。当然,如果真的有必要,你可以在我之前先走一趟蜀地。”

“谢谢高大哥!”燕青毕竟还是个孩子,此时不由乐得一蹦三尺高,好一阵子才平静了下来,“你放心,朝堂上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但这种事情我一定能料理妥当!”

二蔡二惇去其二之后,朝中格局也渐渐安定了下来。由于韩忠彦和曾布在政事堂的地位基本确定,再加上韩忠彦身材高大而曾布长得矮小,坊间不免以两人作为取笑,龟鹤宰相的名声便渐渐传了出去。

就在人人以为朝局会平稳过渡的当口,多日未曾进宫的蔡王赵似终于一改常态地入宫拜谒向太后和新君,末了又到圣瑞宫拜见自己的母亲朱太妃。

尽管已经是五月时节,但圣瑞宫中却弥漫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由于朱太妃的病一直不见好,且脾气越发暴躁,因此内侍宫婢无不是小心翼翼,唯恐触怒了她。赵似一路进来,所有的下人除了行礼拜见再无二话,让这位往日入禁中如入无人之境的亲王大为愤慨。

“母亲。”

“十二郎,过来,让我看看你。”朱太妃示意两个贴身宫女掀起帘帐,将儿子放了进来。待赵似坐定之后,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最后却无力地放了下来。

赵似原本憋着一肚子火,见自己的母亲面庞消瘦脸色苍白,不由把想说的话都吞了进去。“娘,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些御医是干什么的,就算我做不成皇帝,至少您还是皇太妃,他们居然敢如此怠慢?人情冷暖竟至于如此?”

“别说了!娘这是心病,和那些御医无干!”朱太妃狠狠地瞪了旁边的几个心腹一眼,见他们慌忙低头,脸色方才好看了一些,“娘迟早都是要去的,现在担心的就只有你。唉,你这副藏不住话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如今大局已定,你纵使埋怨一千句一万句也于事无补,反而会给自己带来灾祸,你究竟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赵似猛地甩脱了母亲的手,恶狠狠地道,“他赵佶不过是一个没娘的宗室,凭什么就能够身登大宝?论亲疏血缘,我是先帝同父同母的弟弟;论嫡长,他赵佶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凭什么皇太后一力让他继承大位……”

“你给我住口!”朱太妃拼尽全力地怒吼道,随即难以抑制地剧烈咳嗽了起来。赵似见状大惊失色,连忙趋前扶住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