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戴顶钉着青天白日徽章的大檐帽,帽檐投下的阴影中两道给人印象深刻的铮铮剑眉,一双不大的眼睛似睁不睁,对车外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大地似乎全无兴趣,对车身的颠簸好像也无动于衷,就这样沉默的裹件黄呢大衣,倚在车栏上。这是一张瘦削、清秀、白净,看上去非常年轻,甚至可以说年少的娃娃脸。这也是一张看上去城府很深,使人难以捉摸的脸。这是一张走在大街上,若不是他的名字人们会认为是平淡无奇的路人脸。这也是一张让他的敌人恨之入骨——简直就是面目狰狞的脸!
此刻,车轮在转,李想脑子里那个车轱辘也在转。到不是考虑襄阳的问题,曾高和李西屏全部坐镇武汉,他们能应对,他回去只是为了更好的安定人心,他现在考虑的事情,是出发之前发生而一个小插曲。
黄钺率领部队跨过黄河,占领黄河北岸庙滩子,迅速平定失控的清军,但是长庚、升允、马安良这些主犯一个也抓到,反而抓到几个小东洋。
这几个小东洋自称大谷光瑞探险队,而且已经不是第一次西域探险,是第三次。这些家伙光棍的全交代了,这些小东洋以为李想像这个时代的中国人一样好忽悠,李想一眼就看穿他们的心、肝、脾、肺、肾!大谷光瑞探险队就是日本侵略中国的先遣队,同时以考古为名盗取中国文物为实,反正没什么好事。让李想惊讶的是,小东洋的触角这么快就深入西域,比他的动作还快还早!
大谷光瑞探险队第三次中亚探险,开始于一九一零年,是在前二次的基础上进行的。首先,橘瑞超随大谷光瑞游览了欧洲各国,做准备工作,先后会见了英国的斯坦因、瑞士的斯文·赫定、法兰西的伯希和、德意志勒柯克等著名的西域中亚探险家,从他们那里得到了各种有关中亚西域的最新情况和知识,为以后的考察活动作充分准备。
一九一零年八月,橘瑞超携雇佣的仆人、英国人霍·布斯,经俄国圣彼得堡,座火车进入西伯利亚,再进入我国新疆。他首先到吐鲁番,进行了一个月的发掘。到了十二月上旬,便让霍·布斯携带吐鲁番的发掘品前往库车等他,而他本人则又去上一次发现“李柏文书”的古楼兰,偷偷不顾对文物的破坏性发掘剥取了孔雀河楼兰遗址王陵壁画。
一九一一年二月,他又从且末出发;由南往北横穿塔克拉玛干沙漠;然后考察了喀什、和阗这些《大唐西域记》记载的西域千年古城。
正在这时,由于中国爆发了辛亥革命,形势发生较大的变化。大谷光瑞也长时间没有得到橘瑞超的消息了,很是着急,便决定于同年派吉川小一郎前往寻找。
吉川经上海、武汉、兰州,于一九一一年十月五日到达敦煌。那时候的李想还在湖北打生打死,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件微末小事。
吉川小一郎也不是什么好鸟,在敦煌期间,一方面向新疆各地拍电报、一方面派人寻找橘瑞超,一方面又乘等待橘瑞超的机会在敦煌进行盗宝活动,在敦煌先后通过各种手段骗购得到了一些写经、文书并盗取了几尊彩塑,又拍摄了敦煌千佛洞的部分洞窟。
(笔者按:一九零零年的某一天,莫高窟的掌教王圆录道士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打开了秘藏千百年的“藏经洞”,许多珍贵无比的文物终于重见天日了,但是清王朝的无所作为,加之王圆录道士的愚昧无知,使这些珍贵的文物遭到了西域探险的洋鬼子肆无忌惮的掠夺和盗劫。一九零五年沙皇俄国的奥勃鲁切夫来到莫高窟,以六包日用品为诱饵,骗取了一批珍希文物。一九零七年,英国人斯坦因,仅用数十块马蹄银,劫取了约一万多卷,同时还有佛教绣品和佛画五百多幅,现藏于大英博物馆;一九零八年法国人伯希和盗走文物六千多卷,现在藏于巴黎法国国立图书馆和吉美博物馆。一九一一年十月日本大谷光瑞探险队的吉川小一郎和桔瑞超盗走约九百余卷。近代西域文物损失的价值,无法估量。)
此时橘瑞超也正由新疆的若羌装扮成维吾尔人向敦煌进发,在路上碰到了一位从敦煌回来的维吾尔人,知道了一个日本人在敦煌正在寻找另一个在罗布泊一带的日本人的消息,并带有书信,橘瑞超看到信后知道正是吉川小一郎在敦煌找他的消息。于是橘瑞超便急忙向敦煌赶去,与在那里的吉川会合。
在敦煌他们分别又从王道士及其他人那里买到一些敦煌写本。王道士将自己私下藏匿的部分文物卖给了日本大谷探险队的橘瑞超和吉川小一郎。两人在敦煌活动了一些时间,由于此时藏经洞早已是一个空洞,加上大谷光瑞又一再要他们回国,同时他们二人的工作作风与习惯、个性等均不是十分合作,因此分道行动。吉川前往兰州,橘瑞超前往青海。在青海橘瑞超又收到国内的电报,要求他马上中止活动回国,于是他只好回头,赶上吉川一起到兰州,吉川决定取道青海入藏,橘瑞超则准备前往宁夏,绕道北京,然后回国。
不过,这些小东洋人倒霉,在兰州恰在他们来到的时候城破,更倒霉的是碰上了李想。探险本来就是高危职业,死人很正常,所以李想也就悄没声息的挖个坑把他们全部埋了,大批的文物全部收回,打包运回武汉。
日本大谷探险队的三次中亚考察活动,与其它各国如斯文·赫定、斯坦因、伯希和、俄登堡等考察团不同,大谷探险队的人员构成本身不是学者,更是对考古学一窍不通,而且他们考察的范围也过于广泛,他们所发掘的东西由于没有很好的记录,也不是科学发掘所得,加上很大程度上是以盗宝为目的进行的,因此资料意义与价值大大降低,对古迹古物造成了严重的破坏。
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