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脸色又变成忧心忡忡,问道:“段军统之意若何?”
靳云鹏猛然道:“第一军全体一致,主张共和,并议推举宫保为临时大总统。”
袁世凯先是忍不住的大喜,接着装着大惊失色的样子,沉着脸说道:“军心胡一变至此,将置余于何地,若欲使余欺侮孤儿寡妇,为万世所唾骂,余不为也。”
靳云鹏知道,袁世凯不过是做个样子,知道从龙之臣这时候正是表现的时候,遂欠身说道:“宫保为四百兆人民代表,现在大局已危急万分,共和尚可图存,倘绝对主张君主,必致国亡种绝而后已,宫保试思保全中国为重乎?抑保全一姓为重乎?且民军倡言共和告成,皇室必加优待,正系两全之计。倘听其糜烂,外侮纷乘,国且沦亡,虽优待亦不可得,奴隶牛马,同听诸人,谁秉国钧,实阶之厉,宫保扪心自问,咎何可辞。”
袁世凯皱着眉头,深沉地说道:“冯军统、张军门均极力主战,军队宗旨,断难一致。”
这是实话,冯国章在北京后,心有点动摇。蒙古博尔济吉特培等,组织义务勤王敢死队,君主立宪党亦宣告成立,宗室竟然公举冯国璋为会长。虽然一开始都是袁世凯受意的,但是到了这个地步,难免冯国章会有其他的心思。外间传闻,冯国璋向内廷要求军饷六百万,并声明已派妥员前往河间招募精壮二十营,以备战斗。
靳云鹏咬牙沉思着道:“宫保勿忧,某当凭三寸舌,以游说之,必令联为一气。”说罢,竟毅然而退去。
袁世凯无言的看向徐世昌,徐世昌正看着靳云鹏离去的背影,缓缓点头:“能成!华甫是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靳云鹏只不过是把你的意思,委婉的传递给他。”他一边起身,一边向袁世凯说道:“近来洋人的报纸频频传来清军在‘西北大捷’的报道,各亲贵协同宗社党首领良弼深受鼓舞,运动第一镇禁卫军合力反对共和。王金绶等和之,遍发传单,以冀耸动众心。”
袁世凯冷淡地说道:“明明是败丈,洋人偏偏要说成胜仗,这不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偏偏宗室的这次蠢猪都相信!”
“清廷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当然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徐世昌端起了架子,提足了精神,身子一仰说道,“就像湖北一战的结果,北洋其实输了,但是他们就愿意相信我们说的胜利。可是西北战场,洋人再怎么能吹,等李疯子拿下皋兰,洋人吹的泡泡,宗室的最终的幻想,也终将破灭。”
袁世凯即不愿看着李想势力膨胀,又不知道怎么对方这些宗社党,扣着茶杯,叹道:“宗社党那几个死硬的家伙,上书于我,其词旨极为严厉,略谓欲将我朝天下断送汉人,我辈决不容忍,愿与阁下同归澌灭。”
徐世昌冷笑道:“对付宗社党那几个死硬的家伙,依我之见,除之为上。”
袁世凯点头,他也想过杀掉宗社党以良弼为首的亲贵,但是,他考虑到,一则良弼任禁卫军第1协统兼禁卫军训练大臣,仍有操纵禁卫军的实权,要除掉他,不是那么容易。再则杀掉皇族,尤其是像良弼这样的皇族,很可能会惊动整个清室,这不但使他永远洗不清“曹操”之恶名,也不利于他稳妥地从清室手里接过权力。
徐世昌见袁世凯沉默不语,便不露声色地道:“老弟,你不便下手,可用三十六计中的借刀杀人一计。”
袁世凯禁不住敞怀大笑起来。
徐世昌忽然道:“听闻恭邸、泽公主借外兵,以抗共和。蒙古王公则纷纷出京,各回本旗组织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