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接到湖北京汉铁路事变第一份战报后,张骞深深感到在湖北挑起事端的可怕后果,他从掌握作战全局的立场出发,对各方面表示了见解,竭力打消激进革命党人冒险的冲动。
他说道:“现在可以动员的民军,其中只有一半可以部署在北洋方面,所以,不可能进行全面战争。但是,如果事态继续发展,全面战争的可能性极大,这样,其结果很可能和太平天国在北伐的作战一样,陷入无底的深渊之中。为此,我认为目前应该断然命令湖北部队一举撤退至安陆的革命根据地,停止无谓的挑衅,然后由黄君克强派亲信抵北京,与袁世凯促膝畅谈解决当前存在的根本问题,即使以民国大总统一职交换也不惜。”
张骞的确是清末的一代奇才,在革命问题上更是显出了他目光的毒辣,一眼看穿革命党人的弱点,口才也段地是了得,几乎每一句话都敲在黄兴的心头。
张骞眉一横,眼神如电的注视着黄兴:“战端一开,金融骤滞,外债期限,迫于燃眉,且南北多一次战争,人民多一番涂炭,即经济界多一层损失,农工商贩,常陷于不确实之地位,精华既耗,元气大亏,此战事之影响于经济者一也。”
多年来,战乱频繁的中国国力衰微,以黄兴忧国忧民的性子被张骞逼问的哑口无言。
张骞紧追不放:“各省盗贼蜂起,假革命之名义,扰乱治安,农事失时,哀鸿遍野,闾阎涂炭,民不聊生,民军本欲弭乱,而适所以召乱,此战事之影响于生计者二也。”
民生经济在战乱的影响,就这样被他一一道来,军中将领几乎都听傻了。
“各国阳号中立,阴主干涉,如接济军火,灌输外债,助拿租界革党,占据海关税权,且各处陆续进兵,以图有所劫制,是以蒙藏之噩耗方来,滇辽之警电踵至;而日皇对于议院之愤言,其心尤为叵测,瓜分之祸,逞于目前,此战事之影响于外交者三也。”
中国面临的强敌,是千年未有。满清少数民族政府对东西列强又一直采取妥协退让、卖国求荣之策,因而爆发了这一场救国救民的民族主义大革命。
革命军中的年轻军官激进的不要命,几乎都没把北洋军队放在眼里,又有李想在《人民日报》发布的振奋人心的胜利,因而“主战派”自始至终未曾屈服。但是谈到洋人,没有谁不变色的。无他,半个世纪以来被洋人打怕了。
张骞凭自己的学识和经验,认定中国自身巨大的潜在敌人,警告革命军中的乐观派万万不可轻视。他洋洋得意的竖起三跟手指,看着哑口无言的民军激烈战将。
“各省分崩离析,已呈无政府之状态。试以现象观之,或一省各举都督,政出多门;或内部互争主权,自相残杀;或朝推而夕贬,如孙都督之取消;或既戴而复仇,如焦都督之被杀。扰扰攘攘,秩序已紊;虽欲恢复,无从著手,徒授北军以口实,此战事之影响于内政者四也。”张骞洋洋洒洒的举列四条,条条耸人听闻,他尤不甘心的恐吓道,“四者有一,已足以亡其国,况俱备乎。无怪君主党人之谰言,以共和为不足恃,同胞无此程度,而耸人听闻也。总之君主民主之问题,不能解决,则屠戮惨杀之祸日深,官军两军之仇,益固结而不可解。在政府欲以一旅之众,扑灭南方勇敢之师,固属万难奏效。在民军值此天寒地冻之际,遽欲兴兵北伐,亦恐未易成功。然则南北相持,伊于胡底?”
张骞的言外之意,就是李疯子惹恼了袁世凯,袁世凯一旦恼怒反击,则革命军有可能陷入战阵泥潭无法自拔。
自袁世凯抛来和议的媚眼,他便一直在努力劝说国民议会和民军将领,尽可能以何谈的方法,用大总统之位,取得袁世凯的信任,满足袁世凯的贪欲,要求袁世凯反正,反清。
最后张骞总结似的摊牌道:“愚意北军既据汉阳重镇,南军已夺北固雄关,势均力敌,就此结局,最为善策。闻英人有意解纷,劝令双方停战议和,自是正当办法。”
“放屁!”姚雨平看到张骞露出狐狸尾巴,大骂道,“革命目的不达,无和议之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