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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溜大小官员皆是惊恐不安的盯着范家的大门,这一个接一个的大员进去了便不见出来,这情形可是大为不妙,瞧贞武今儿进城这架势,怕是会有一番雷霆之怒,他们不由的忧心忡忡,借治河工程填补亏空,他们可是都有份,不知道贞武会如何惩处?

一进贞武所住的院子,苏克济便看到苏瞻光着个头跪在阶前,心里不由一沉,难道苏瞻已经被革职了?可为何未见揆叙?难道还在房里?提心吊胆的进了房间,他虽是低着头,却仍是一眼就瞅见了地上那两顶官帽,心里登时一片冰凉,心中揆叙、苏瞻两人已经说出了原委,他忙磕头道:“奴才苏克济恭请皇上圣安。”

不待他起身,贞武便直接道:“正己风群吏,精心理庶民,苏克济,你对住太上皇的褒奖吗?”

正己风群吏,精心理庶民,这是康熙巡幸太原时赐给苏克济的匾额,听的这话,苏克济忙自觉摘下顶戴,连连磕头道:“奴才有负圣恩,愧对太上皇,愧对皇上,恳请皇上从重惩处,以肃朝廷纲纪。”

贞武冷冷的问道:“你任上亏空了多少?”

听的这话,苏克济心里一惊,在他手上亏的可不少,这要如实交代,那绝对没好下场,他猛的想到才借了如此多银子,当下便理直气壮的回道:“回皇上,奴才在任四年,只收应得之款项,不敢贪侵一丝一毫公帑,因公务缓急或是军务借调或有之,然绝无半文进入奴才私囊。”

听他说的如此坦然,贞武不由微微点了点头,道:“叫苏瞻进来。”

待苏瞻进来跪下,贞武才道:“山西上任巡抚噶礼乃是清理亏空的模范巡抚,在调任两江总督之时,奏报山西已无亏空,何以才六年光景,山西藩库及各府县皆有不同程度之亏空?”

听的这话,二苏都是一呆,两人都说未贪侵,这账如何平?该死的噶礼,苏克济不由一阵肉痛,刚才说的倒是正气凛然,这下好了,好不容易贪侵了数十万两的银子又得原封不动的填还回藩库了。

微微沉吟,苏瞻便躬身道:“回皇上,藩库及地方仓库钱粮亏空,实则是年年有之,无可避免,奴才来山西五年,窃以为,山西之地,不可能无亏空,欲使山西无亏空,非得敲骨吸髓,压榨百姓不可。”

贞武听的不由一愣,还有这种说法,盯着二人看了片刻,他才缓声道:“免礼,起身回话。”

二人听的一喜,忙谢恩爬了起来,苏瞻已经跪了半晌,早就腿脚发麻,因担心君前失仪,也不敢活动,微微沉吟,他才接着道:“禀皇上,钱粮亏空,实为官侵、吏蚀、民欠等三种情形引起。

山西不比其他省份,前任清理亏空的模范巡抚噶礼抹平了所有亏空之后,合省上下官吏鲜有敢肆意贪侵者,山西之亏空,主要来自民欠。

地方各级仓库之储粮非是仅用于备荒,凡仓谷,春夏初粜,秋冬籴还。平粜之类有三,有歉收之后发粜以济民食者,有青黄不接减粜以平市价者,有谷难久贮出粜以易新者。

山西地狭民稠,春旱频发,青黄不接减粜,向百姓出借种粮以及歉收济民,乃谷仓损耗的主要原因,推陈易新亦是行之甚难,当青黄不接时将仓谷散去,倘值秋成歉收便不能还仓。若再如此一年,则仓谷必多亏缺。

当然,官侵、吏蚀亦是在所难免,概因地方仓库监管不力,储于仓库中的粮食,总是处于不断的出粜入籴、出陈易新的循环之中,一则损耗,一则吏蚀,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