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十三爷。”几人忙起身行礼。
待胤祥出了门,几人才起身回到各自的座位,嵩祝一落座,便盯着马齐道:“秀水,这事可不能由着皇上,海军大部是汉人,禁卫新军如今汉人也不少,以后怕是越来越多,八旗绿营年削月减,长此以往,必然式微,日后难道仅靠海军和禁卫新军保我大清江山?”
听的这话,王掞不由瞥了张鹏翮一眼,上书房中,就他两人是汉员,马齐是上三旗,镶黄旗的,嵩祝是满洲镶白旗的,萧永藻是汉军镶白旗的,富宁安是镶蓝旗的,嵩祝公然提及满汉大防,他颇为不满,却又不好发作。
张鹏翮却仿佛未听见一样,自顾低头看折子写节略,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
听的这话,马齐眉头不由一皱,上书房如今是他和张鹏翮两人一满一汉两个保和殿大学士,他俨然就是满臣之首,嵩祝当众说这话,明摆着就是逼迫他表态,可这话岂能随便乱说?不论是海军还是禁卫新军都是贞武一手亲建,这两支军队不能保大清的江山,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这话他却是不能说,他虽是出自上三旗,但既是满臣之首,这满族的利益,他便的维护,这是立场问题,不过,要他明确表态反对,他是不敢的,开什么玩笑,上得罪贞武,下得罪文武百官的事情,他岂能赤膊上阵?
正沉吟着,汉军镶白旗的萧永藻却是开口说道:“皇上这是去芜存菁,我看没什么不妥,八旗绿营如今确实也该整顿了,京师尚且如此,地方可想而知,皇上雄心万丈,志吞天下,八旗绿营实难胜任,大清皇家海军和禁卫新军既能开疆拓土,岂有无力保我大清江山之理?”
听他将皇家和禁卫四字咬的分外重,马齐不由暗自叫好,汉军旗在八旗中历来不被重视,萧永藻今番算是替汉军旗出了口恶气,张鹏翮、王掞两人亦是暗笑不已,乐的做壁上观。
嵩祝没料到会突然杀出来个萧永藻,心里不由暗忖,这两人什么时候搅到一起去了?不过,眼下不是争辨的时候,他索性不理会,紧盯着马齐,看马齐如何表态。
马齐略一沉吟,便道:“八旗乃国之根本,禁卫新军乃是以八旗子弟为主,而且不分上三旗,下五旗,虽说也有汉人,但那是各旗冒名顶替进去的,贸然进谏,嵩大人以为妥否?”
听的这话,嵩祝不由一窒,马齐点出冒名顶替之事,是在提醒他,贸然进谏,纯粹是掰屁股招风,自找不痛快,若是引的贞武旧事重提,各旗的王公勋贵都要跟着倒霉,不定怎么招人厌烦,而且也于事无补,他不由一阵气馁。
绿营粮饷与八旗同例,官员加俸、八旗加福利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了开来,立时就引起了京师官绅士民的热议,人人皆是喜笑颜开,京师物价昂贵,不仅低品秩的京官清苦,一般吏员更是苦不堪言,八旗、绿营的兵丁这日子过的亦是紧紧巴巴,毫无积蓄,常常举债度日,因此,这消息一传开,他们俱是皆大欢喜。
一众朝廷大员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自然是汉族大员,自贞武抛出海军抚恤不分满汉旗民之后,他们便密切的关注着,如今贞武再次抛出了绿营的粮饷与八旗同例,更是印证了他们心中的猜想,虽然贞武没有公开提出满汉一体,但却以实际行动大力的推进了满汉一体的进程。
一众汉员大臣心里皆是热烘烘的,贞武在登基御极之初,便有此举动,足以说明他将此事看的很重,贞武如今才二十六岁,不仅巩固了皇权,而且驭下有方,手段圆滑,众人心里皆是十分期待,满汉一体,在贞武手上能达到何种程度?
康熙虽然采取了一系列的怀柔笼络举措,但满汉之间仍是存在巨大的差别,首先便是官缺分满汉,重要职位,汉人根本没机会染指,而且同级同职官员,以满员为尊,更是甚者是满汉不同法,满汉不通婚,不知道在贞武手中能够破除几条?
一众满员大臣则是忧心忡忡,原本贞武抛出海军抚恤不分满汉旗民,他们便心怀不满,但海军是贞武一手创建,又为朝廷屡建大功,他们不敢妄加指责,都是抱着观望的心态,等待时机,却不料贞武竟突然抛出加饷、加俸、加福利等一系列举措,将局面一下搅的犹如一团乱麻,不仅收尽人心,而且弄的谁也不敢轻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