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豆汁饭就萝卜皮,康熙不由微微有些动容,朝廷花了诺大的物力财力‘恩养’旗人,底层的旗人生活居然仍是如此清贫,他不由喃喃的道:“何至于如此?即便京城物价贵,一年二十石米、二十两银子也足够解决七、八口之家的温饱了。”
胤祯生怕康熙动怒,连忙回道:“皇阿玛,这些年,旗人已经养成了处处高人一等的风气,即便家里在穷,一身好行头,那是必不可少的,出门在外,必然衣着光鲜,该有场面,也是绝不能少的,生怕被民人看不起,丢了旗人的脸面,这既是虚荣心做怪,也是出于维护旗人的尊严,儿臣委实不知该如何评说。”
经胤祯这一说,康熙的心情也为之好转起来,旗人确实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谁能想到大街上衣着光鲜,论及吃喝玩乐,口若悬河的他们回到家里会是如此光景?不纠正这股风气,再多的钱,也经不起他们折腾。
想到这里,他沉声说道:“整顿旗务,必须彻底扭转他们爱虚荣、好攀比的习气,否则,他们有了钱,会更加助长这种不良习气,旗人的尊严不是靠摆阔气挣来的,而是通过在战场厮杀,通过无数次的胜利竖立起来的。”
“皇阿玛能否下道谕旨,训诫旗人。”胤祯连忙顺口说道。
康熙瞅了他一眼,暗笑老十四这算盘打的精,整顿旗务还不忘把朕顶在前面,不过,这事确实该大力支持,当下,他便颌首道:“整顿旗务的具体方案出来之后,朕给你圣旨,只管放手施为,无须顾忌。”
“儿臣谢皇阿玛体恤。”胤祯忙躬身道,起身后,又是微笑道:“旗人进了作坊务工,挣得都是血汗钱,想来不会再如此摆阔。”
“但愿如此。”康熙微微点了点头,沉吟着道:“旗人好虚荣,让他们入作坊务工,恐会有抵触现象,此事只能诱之以利,晓之以理,你与各旗旗主,王公勋贵详细商议一番,以自愿为主,切不可强迫,以免另生事端。”
“儿臣尊旨。”胤祯忙躬身说道,心里却是不以为意,旗人固然好面子,但岂能受得住银子的诱惑,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还担心他们不干?
“听闻嵩祝今日早朝祈求还乡养老,是否需要朕允准?”康熙却是突然问道。
胤祯听的一楞,康熙这是试探?还是想刻意维护他的威信?嵩祝可是康熙一手擢拔,而且跟着他出征过噶尔丹的得力大臣,再说,嵩祝退了之后,康熙又会擢拔谁?总不会是提拔他十四党的人。
胤祯瞬间便有了决断,忙躬身回道:“儿臣谢皇阿玛体恤,嵩祝熟悉军务,又久在地方任职,了解各地军事民情,实乃难得干才,如今尚不到六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岂能让他还乡?儿臣身为储君,若这点气度和自信都没有,岂不贻笑大方?儿臣恳请皇阿玛成全。”
康熙微微颌首道:“旗务整顿、八旗制度革新必然反对者众,朕担心朝中一众老臣食髓知味,你既如此自信,朕便依你。”说完,他略显疲倦的说道:“跪安吧。”
“儿臣谢皇阿玛体恤,儿臣告退。”胤祯忙躬身说道。
……
回到毓庆宫,胤祯仍是欣喜不已,终于给八旗制度撕开了条口子,现在要做的便是将这条口子慢慢的撕大,在殿里踱了几圈,他才叫来包福全,吩咐道:“谴人去通知胤禟过来,另外谴人通知京城一等公以上的王公勋贵明日参加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