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到信誉的问题在下从不认为是小事。”陈家明不甘势弱道。

“信誉？啊，确实。嘉定发生的这桩骗局很可能会影响到香江商会的信誉。”黄宗羲说到这里微微扬起了头道：“不过倘若如此的话，由朝廷来将香江银行改组为中央银行的举措未尝不是帮助商会摆脱尴尬的一个契机。”

黄宗羲之所以会这样讲完全是有其原因的。早在姚启圣还在京畿周围转悠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了来自嘉定的风声。不过黄宗羲却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是选择了“顺其自然”。为此他推荐了拥有东林背景的姚启圣充当特使，默认陈子龙等人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活动。在他看来发生在嘉定的那桩骗局可大可小，完全能拿来充当同商会讨价还价的筹码。更何况他本人甚至都不用为这件事而亲自出面。

然而陈家明显然并不这么想。眼看着对面的黄宗羲一副神定气闲的模样，陈家明觉得对方分现在简直就是在“玩火”。真是的！这些官老爷什么时候能不再那么地自以为是。在心中如此嘀咕着的陈家明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情绪之后，不禁正色道：“黄首相，现实恐怕没有这么令人乐观吧。诚然朝廷能以整市场为由顺理成章地接收香江银行。”陈家明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加重了语气道：“甚至以此为由监管香江商会。但是首相大人，你认为外界的百姓会如何看待此事？大人难道不怕到时候出现挤兑吗？”

“挤兑这样的事当然是有可能发生的。”黄宗羲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老夫也相信帝国的百姓是明事理的。只要朝廷及时说明情况事态很快就能得到控制。”

“那如果是在别有用心之人的唆使之后呢？”陈家明反问道。

“别有用心之人？”黄宗羲不置可否地侧目道。他当然清楚陈家明指的是谁，也知道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特别是在得知女皇准备将香江银行五成股份让给朝廷后，嘉定那边的利用价值在黄宗羲的心中已经大打了折扣。只是他本人并不打算就此让香江商会躲过一劫。

眼见对方还在同自己打着太极，陈家明心知倘若自己再不拿出一点实质的东西，恐怕对方的耐心也将耗尽。于是他当即打起了精神诡异地一笑道：“那些小伎俩自然是逃不过大人的法眼的。不过恕在下直言有些事情恐怕大人还不清楚吧。”

黄宗羲果然是有些不耐烦了。却见他眼皮也没抬就干脆地反问道：“何事不清？”

“香江银行目前没有足够的储备金应付大规模的挤兑。”陈家明的回答同样干脆：“当然如果大人能保证嘉定的事不会造成大规模挤兑的话。以香江银行目前的储备对付一定规模内的挤兑还是没问题的。”

这下可算是轮到黄宗羲头痛了。倘若事实真像陈家明所言，那情况确实是不妙得很。这倒并不是说黄宗羲害怕香江银行无法应对挤兑。他所真正担心的是那些“别有用心”者从背后捅来的刀子。别看此刻的黄宗羲神定气闲地坐在这里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其实他心里十分清楚一旦局势出现反复自己可能首当其冲地就会成为受害者。

不过黄宗羲终归是执掌朝堂的一国之相，心头纵有千般思绪亦始终保持着镇定。只见他不动声色地失声笑道：“陈会长说笑了吧。堂堂的香江银行怎会没有钱呢？这话若是说出去恐怕连三岁的孩童都不会相信吧。”

“黄首相，虽然这事听上去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很可惜这确实就是事实。”陈家明说到这里抬起了头注视着对面的黄宗羲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一点在下可以以身家性命做保证。”

眼见陈家明说得如此信誓旦旦，饶是黄宗羲城府再深，此刻也不得不为之动容了。在沉默了半晌后他最终迟疑地向对方求证道：“陈会长能否说得更清楚些？老夫实在是不明白富可敌国的香江银行为什么会说没钱就没钱了呢？”

“黄首相误会了。现在并非香江银行没有钱，只是没有足够的现金应付挤兑而已。”陈家明淡然地纠正道，从黄宗羲的神态中他看得出主动权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

“不管是何原因。老夫现在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黄宗羲的语气一瞬间充满了杀气，“还有此事陛下知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