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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如此,之前就应该力劝陛下不要北行。如果有陛下坐镇的话,量东林那帮人也不敢做出越轨之举。”黄宗羲有些懊恼地说道。

“太冲,已成定局之事不必多议。陛下临走之时既然将京师托付给了吾等,吾等就要让陛下一个月后回到安定祥和的京师。”陈邦彦推心置腹地说道。

意识到此次文教部事件可能是一次对自己能力考验的黄宗羲,立刻就明白了陈邦彦今日为何要在此与自己谈论如此话题。一瞬间他不由地就觉得自己的背上一阵发凉,暗自在心中责怪自己太过大意。若非有陈邦彦的这番提醒,自己恐怕直至女皇回京都还在那里浑然不觉,甚至还可能酿出大祸来。不过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背后的原委,黄宗羲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却见他一边在脑中飞快地盘算如何在接下来的日子给女皇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一边则以万分感激的口吻起身向陈邦彦深深地作了个揖道:“学生一定不辜负陛下与诸位大人的期望。”

当黄宗羲与陈邦彦在南京讨论如何向女皇递交答卷之时,另有一些居心叵测者也在密切关注着中原官方与民间时不时爆发的口舌之争。随着中华朝航运陆运的快速发展帝国报业的覆盖面也越来越广。通过报纸就算是身处千里之外的朝鲜半岛亦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了解到帝都南京所发生的大小事件。受这些来自天朝的资迅的影响,一向风气保守的朝鲜半岛也逐渐有了商业倾向,甚至还有人提出要像天朝学习设立议会。但这一建议非但没有被李朝所接受,反而受到了整个朝鲜儒林的一致攻击。因为在朝鲜士大夫们看来如果李朝学中华朝建立议会实行新政,那势必意味着商贾将作为一个新势力与儒林争夺其在朝野的统治地位。没有经历过战火摧残,又稳稳把持朝鲜政局民生二百年的朝鲜儒林当然不会轻易地交出自己的权杖。更主要的是朝鲜王李淏至始至终都站在儒林一边,这才使得朝鲜士大夫们底气十足。

当然朝鲜王李淏的支持并不是简单地出于义理。作为条件朝鲜儒林得为其一手主持的“新政”吹喇叭抬轿子。李淏的新政说起来不外乎就是效仿中原发展商业与制造业,开发火器建造军舰。稍稍有所区别的是,这一系列新政完全都由李朝官方一手经营的。凡是有利可图的贸易项目几乎都被官方死死地攥在了手里。甚至在航海方面李朝还严格限制民间船只装备火炮,以防不法刁民对朝廷产生威胁。

相比之前几任碌碌无为又胆小怯懦的朝鲜王来,李淏继位以来的政绩确实让他成为了堪比世宗(李朝第四代君王,以注重武备著称)的一代名君。然而自新政的实际效果却并不算理想。李朝在税收增加的同时,政局却一再地动荡,各地的奴隶暴乱时有发生。如果君王的决策无厚非,而朝中也没有佞臣当道的话,那问题一定就出在外界。抱着这样的想法李朝君臣很快就将矛头一致指向了中华朝。认为正是中原那“无父无君”、“惟利是图”的歪风邪气影响了朝鲜原本淳朴的民风。而中原的那些奸商更是无孔不入地吸食着朝鲜的民脂民膏,让李朝辛苦发展起来的“新政”附之东流。

事实上有这种想法的并不只是李淏君臣。与他们同病相怜者大有人在。这其中关系最密切的则要首推倭国了。说起倭国与朝鲜的关系,那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道得明的。总之地理上的特殊位置让两国结下了深仇大恨。然而现如今相同的窘境却让两家世仇“冰释前嫌”走到了一块儿。

“在下岛津恒忠受家父萨摩主之命特来觐见陛下。”朝鲜王宫深处的一处书房中,一个留着由兵卫髻的年轻男子恭敬地向朝鲜王行礼道。

“特使远道迩来一路辛苦了。”端坐在前的朝鲜王神情倨傲的点头道。在他看来萨摩不过是倭国的一个藩镇来此觐见自己本就该采用君臣之礼。若非看在对方是萨摩藩主之子的份上,李淏甚至都不会亲自来见他。

“家父一直以来都十分钦佩陛下的见识,称陛下为百年难遇的有道名君。今日得以亲睹陛下圣容恒忠受宠若惊。”眼见对方神色冷淡,岛津恒忠连忙再一次发挥了倭人卑躬屈膝的传统。

给岛津恒忠这么一奉承,李淏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意。却见他随即颔首示意道:“萨摩藩的忠义勇猛是天下闻名。孤在朝鲜也已听说令尊锐意创新是个有为之主。不知贵藩主遣特使来我朝鲜所为何事?”

“陛下您真是过奖了。家父这次派在下前来乃是为了联手抗华之事。其实相关事宜之前贵国的大院君已与萨摩、长州等藩特使有过多次商议。家父与长州的毛利世伯希望能就此事取得陛下明确的表态。”岛津恒忠恭顺地说道。

“有关抗华一事,大院君已经向孤做了详细的汇报。孤本人也是考虑再三,觉得这事还得再端详端详。”李淏谨慎地说道。

“这么说陛下您还在犹豫吗!”一听朝鲜王不肯表态,岛津恒忠的语气明显变得强硬了起来。

“大胆!你知道自己在同谁说话吗!竟然如此无礼!”一旁的一个朝鲜大臣连忙呵斥道。

然而岛津恒忠却并不为所动。却见他紧盯面前的朝鲜王大义凛然地说道:“如果在下有冒犯陛下的地方,请陛下尽管降罪。但恒忠身负各藩重任,不得出个明确答复,恒忠只有切腹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