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格雷欣回绝了詹姆斯的提议,先前还兴奋不已的几个商人立刻就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们都清楚,那个几乎在一夜之间冒出来的马可波罗银行,其后台老板正是中国人。而威尼斯乃至整个意大利半岛都已经从中谋取了丰厚的好处。既然意大利人与中华帝国合作谋取暴利,那为什么英国就不能呢?虽然心中满是不悦,甚至还有些抱怨格雷欣太过守旧。但是在场的英国商人没有一个人敢否决格雷欣的决定。因为格雷欣所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人名,更代表着一个家族,一个象征。
相比那些在心中暗骂格雷欣老顽固的投机商人,克莱武则向格雷欣投去了敬慕的目光。他为这位老者能不为眼前的蝇头小利所动,从而坚持自己的原则,而感到钦佩。虽然而今的英国商界确实遇到了麻烦,虽然东印度公司也曾为贸易的事情为中华帝国说好话。但有些事情却是不能越界的,因为这些事情关乎着国家的命脉。想到这里克莱武下意识地将目光转移到了詹姆斯的身上。他很感兴趣地想知道这支狡猾的鹦鹉接下来还有什么花言巧语可以说出口。
不可否认,格雷欣的回绝确实给了詹姆斯以挫败感。但却还远远没达到可以让他觉得羞愧难当的地步。这一是詹姆斯的脸皮本来就比较厚,二来则是因为他在来此之前本就没打算能让这些人立刻就接受自己的建议。在欧洲商界混迹多年的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提议涉及的是一个多么敏感的问题。正如自己当初去向荷兰提出相同的建议时,也曾遇到过激烈的反抗。但而今荷兰却已经乖乖地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开始顺从地与帝国合作起来。因此詹姆斯坚信总有一天英国人迟早也会屈服的。关键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
一想到这些,詹姆斯的脸上又再一次洋溢起了自信的笑容。却听他当即耸了耸肩膀打哈哈道:“格雷欣先生不要太过紧张了。我只是在这里提一个建议,仅供各位参考而已。至于采不采用取决权完全在英国商界手中。而有关马可波罗银行的事嘛。正巧,我过几天要去威尼斯处理一些商务事宜。通过那里的朋友帮助各位斡旋一下,应该是没问题的。”
听詹姆斯这么一番回答,格雷欣算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他刚才还真怕自己回绝了詹姆斯,会让这位“东方女皇的代言人”觉得不悦,从而影响到马可波罗银行的事情呢。但现在看来或许真是自己多疑了。眼前这名男子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犬忠于东方女皇。就他的言语来看他的心还是向着英国的。于是在心中对詹姆斯的评价做了一番修正之后,格雷欣跟着便颔首笑道:“那这件事情就拜托邦德先生了。”
“格雷欣先生,诸位先生们,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詹姆斯说罢,站起了身子,举起酒杯向众人敬酒道:“共和国万岁!”
“共和国万岁!”
随着一杯红酒下肚,这一夜的聚会也被划上了一个句号。在目送着詹姆斯离开咖啡馆后,克莱武不无担忧地向格雷欣开口道:“格雷欣先生,你真的相信那小子的话吗?”
“克莱武先生,我们为什么要不信呢?”格雷欣回过头反问道。
“那小子给人的感觉并不可靠。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们也十分清楚。老实说,我总觉得他的背后藏着什么阴谋。”克莱武不客气的评价道。
“不管有没有阴谋,至少邦德先生他是个英国人。一个白人是不会真正臣服于其他有色民族的。”格雷欣傲然的说道。
“那就但愿我们的邦德先生没有被黄金遮蔽了双眼,误认为自己的皮肤是黄色的吧。”克莱武略带嘲讽的说道。
“如果邦德先生的心真的被魔鬼所诱惑,从而成为了撒旦的使者,那上帝会惩罚他的。”格雷欣目视着窗外沉声说道。却见不知从何时起外头的雪已经渐渐停了下来。
而在另一边打从乔纳森咖啡馆出来的詹姆斯一头就钻进了自己的私家马车之中。随着他用手杖轻轻敲击了三下车门,车夫意会地扯起了缰绳,驾着马车朝城外驶去。午夜时分的伦敦城又冷又黑,而詹姆斯的私家马车中却是温暖如春。波丝的地毯、狐皮的坐垫、以及镏金的暖炉,如此奢华的马车想必在整个伦敦城也找不出第二辆来。而詹姆斯那座位于伦敦郊外的庄园,更是富丽堂皇得可以与白金翰宫相媲美。无怪乎,有人会称其为伦敦城内最富有的爆发户。当然詹姆斯的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拜东方的中华女皇所赐予。一但脱离的中华帝国,他便会再一次变回朴次茅斯的穷小子,甚至更惨。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詹姆斯早就已将自己的白人之心抛诸了脑后。一心一意地为中华女皇打理起欧洲的生意来。由于欧洲与中国相隔甚远,无论是中华女皇,还是香江商会的董事都不可能直接控制商会在欧洲的经营。往往只能给一些大致的经营方向。因此詹姆斯便成了香江商会在欧洲的实质代言人。商会在欧洲的许多经营活动,也都是他根据中国方面所给定的战略方向所拟订的。就目前来说,由于中华帝国准确地“预计”到了英荷战争,已经战争的走向,使得香江商会这两年来在欧洲的经营可谓是如鱼得水,好不顺畅。靠着与威尼斯商人合作开办的马可波罗银行,香江商会已经顺利地吸纳了欧洲的大量资金,并且借此掌握了荷兰人的不少股份。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此刻的中华帝国已经一跃成为了荷兰最大债权国。只要愿意,凭香江商会在荷兰各行各业中所占据的股份,想要借此控制荷兰的议会并不是难事。当然詹姆斯知道光控制荷兰还不足以让女皇陛下露出灿烂笑容。在女皇的心中英国才是她最为关心的猎物。
忽然间马车猛地一下刹住了,还在思考当中的詹姆斯,冷不丁地就一头栽到了对面的座位上,手中的葡萄酒顿时就染红了那昂贵的波丝地毯。却见怒气冲天的詹姆斯好不容易站起了身,刚要开口大骂车夫混蛋。就听到车夫在车外以颤抖的声音,战战兢兢地说道:“老爷不好了。我们被人堵在路中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