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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明又何尝不知荷兰使节的尴尬处境。意会心领的他当即便轻咳了一声替对方解围道:“诸位,外务部已经证实了达德利男爵等人的身份。荷兰是一个没有帝王的国家,荷兰议会掌握着全国的大权。而达德利男爵本人也是荷兰议会中的议员,且拥有世袭领地。我想这些已经足以证明达德利男爵的身份了吧。”

“大人误会了。就算是倭国、朝鲜之类常年向天朝朝贡的藩属国,朝廷每次也要举行仪式迎接。我等只是纳闷堂堂荷兰国使节到南京,朝廷怎么事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一个年长的商贾赶忙解释道。

“是啊,既然是外交使节理应由朝廷的外务部接待。不知三位驾临我商会又是所为何事啊?”另一个年纪稍轻,掌柜模样的男子跟着追问道。

面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探问。陈家明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却见他微微一笑道:“正如诸位刚才怀疑达德利男爵的身份一样。由于我中华朝至今尚没有与荷兰国正式建交,两国之前也没有官方的外交往来。因此为了谨慎起见,外务部并没有将此事立即公之于众,而是对达德利男爵等人的身份和证件进行了仔细的核查。直到昨天外务部才算是正式证实了达德利男爵的身份,并决定在国会召开那日向百官和众国会议员介绍荷兰使节。不过这些日子为了核查身份,达德利男爵确实耽误了不少时间。而他本人又身负荷兰议会交于的重任。不得已之间,大使阁下希望香江商会能给予他们相应的帮助。”

“嗯,既然证实了身份,吾等也就没有什么好疑虑的了。却不知大使阁下此番来我香江商会究竟想要拜托何事啊?”这一次发话的是杨开泰。虽然他早知道了对方的来意,但为了让商会的上层骨干有所重视,他便跟着牵起了头。果然,杨国公一发话,在场的众多商会骨干顿时便表情严肃地将目光投向了陈家明与达德利男爵等人身上。

而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荷兰人的代言人的陈家明,随即便将话题抛给了达德利男爵道:“达德利男爵,在场的这些先生们来自帝国的各个省份。他们既是商会的成员,又是帝国国会的议员。阁下既然是代表荷兰三级议会而来。就请您将三级议会的想法同这些帝国国会议员谈一谈吧。”

在听完格劳斯神甫的翻译之后,达德利男爵脸上的表情也微微产生了一些变化。如今香江商会的大名在欧洲沿海各地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达德利男爵看来香江商会在中国的地位应该与东、西印度公司在荷兰的地位不相上下。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在出使中国遭受了一系列挫折之后,才会想到去找香江商会帮忙。希望能借助商会的力量引起中国官方的注意。然而他却未曾想到眼前的这群商人竟然个个都是中华帝国的国会议员。

惊喜之下,达德利男爵的劲道也越发足了起来。却见他当即便站起了身,以抑扬顿挫的口吻向众人侃侃而谈道:“诸位议员阁下,众所周知,荷兰现在正在遭受来自英国的残酷侵略。这群强盗在残忍地在海上袭击荷兰的商船和渔船,攻击荷兰在世界各地的港口,对世界各国的船队提出无理要求,强行霸占世界各地的资源。显然英国人的强盗行径不仅仅危害到了荷兰,更影响了世界海上贸易的秩序。而在这种为难时刻,是中华帝国向荷兰伸出了援助之手。更是中华帝国以无与伦比的正义感维护了世界海域的和平。”

达德利男爵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暗自扫了一眼在场的中国人。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先前还充满警惕,乃至敌意的中国人,此刻在他的一番恭维之下,一个个都喜形于色起来。是啊,无论哪儿种民族,哪儿种文化,哪儿种语言,好听的恭维话谁不喜欢听呢。再说,达德利男爵的这番话语也有一半是出于他的真心。由于中华帝国在接手香料群岛的同时,又派舰队护送包括荷兰商队在内的众多欧洲商队穿越印度洋乃至非洲大陆。使得荷兰一方面可以将原本分散在东方的舰队调回本土作战,同时又能继续其与东方各国的贸易。故而荷兰在与英国的作战中虽是连连失利,却也可以凭借着东方贸易的收入继续与对方干耗下去。当然荷兰人也十分清楚,这一切都得益中华帝国的帮助。一旦中华帝国停止对荷兰商队的保护,那以目前的财政状况荷兰本土或许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了。正是因为如此,山穷水尽的荷兰三级议会才会同意东印度公司有关向中华帝国称臣以求解决目前困境的建议。并调集了最大限度的资源护送达德利男爵等人在中华帝国国会召开前踏上了这片古老而又强悍的土地。

一想到自己所肩负的重要任务,达德利男爵当即便卯足了精神继续说道:“因此荷兰对于中华帝国的恩情充满了感激。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帝国给予荷兰的恩惠才好。为此荷兰三级议会这次精心准备了诸多礼物想献给贵国尊敬的女皇陛下。更恨不得年年都向帝国奉献上荷兰最诚挚的敬意。但荷兰也知道中华帝国是一个讲究礼仪的国家。一切外交举动都要符合帝国的礼仪。只有帝国的藩属国才能有每年向帝国纳贡的特荣。虽然相隔半个地球,但荷兰对帝国的向往,不会因距离而受到阻隔。荷兰十分愿意成为帝国下属的一个藩属国,成为帝国在欧洲最忠实的仆人。”

不知是出于达德利男爵那肉麻而又夸张的肢体语言,还是因为他最后的那句请求太过突然。总之达德利男爵的话音刚落,现场就响起了一片哗然之声。惊愕的表情几乎刻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却见底下的杨忠以略带结巴的口吻赶忙向首坐的杨开泰与陈家明求证道:“这……会长,这男爵老爷没有开玩笑吧。称藩纳贡之事可不是寻常小事。就算我等身为国会议员也无权答应这种事情啊。”

“杨掌柜误会了。接不接收荷兰称藩当然得由朝廷来决定。但此事不光涉及添加一个藩属国的问题,还将关系到帝国日后在海外的政策。毕竟做了别人的宗主国就要对藩属国负责。而荷兰若是真成了我中华的藩属,那相关的关税、贸易份额都将进行一系列的调整。这可就与国会密切相关了。朝廷的这次财政预算也显然没有将此罗列进去不是吗?”陈家明微笑着反问道。

有了陈家明这番暗示,在场的众人多少都有了一点儿意会。觉得朝廷应该是有接收荷兰作藩属的意愿。但由于事出突然,而朝廷之前又有在西北摆开战局的安排,由此似乎在海、陆两个方向的政策上产生了分歧。显然陈家明等人则希望通过国会了力量来推波助澜,以求达到一锤定音将未来政策引向海洋的目的。

但同样的话语在达德利男爵听起来却又是另一番问道了。说实话,杨忠与陈家明之间的对话让他很是不安。因为对方已经当着他面明确的说中华帝国的国会无权决定外交上的事宜。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又如何能依靠眼前这群人来完成自己的任务呢?然而之后杨忠的一句问话,却彻底打消了达德利男爵的疑虑。却听那杨忠如此问道:“如果我天朝接收荷兰为藩属。那荷兰作为藩属过又将对帝国尽哪儿些义务呢?”

“如果荷兰能有幸成为帝国的藩属。那荷兰在世界各地的港口将完全向尊敬的宗主国敞开。宗主国当然也有权享有荷兰各个殖民地的物产。”达德利男爵忙不迭地保证道。依照他的经验来说如果对方肯在这种问题上与自己讨价还价,那就意味对方确实有能力完成这笔交易。而议会在他离开荷兰之前也已委托给他了不少讨价还价的砝码。因为相比与中华帝国贸易所获得的利润,完全向中国开放港口殖民地所遭受的损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而那些港口对于中国人,特别是对于香江商会来说,可是个不小的诱惑。

事实也证明达德利男爵的预计是正确的。就在他抛出最初的筹码之后,在场的商会骨干的眼中都闪烁出了明亮的光芒。这种光芒对于达德利男爵来说可谓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因为他在荷兰时,也经常从三级议会的那些议员眼中看到相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