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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禅智寺

随着那白衣公子的琴声嘎然而止,在心中连连赞叹的符晓勤忍不住拱手上前道:“适才聆听兄台雅奏,词曲皆数新闻,可是兄台所谱?”

“非也,此曲此词乃是内子所谱。闲来无事,故在此抚琴消遣,不想倒是惊扰了几位游寺的雅性。”白衣公子谦逊的一笑道。

符晓勤等人见那白衣公子虽衣着上乘,气度不凡,却又显得平易近人。当下一行人便对其顿生好感。却见那孙克咸潇洒地将扇子一收赞道:“那里,公子阵是谦逊了。适才我等聆听公子的琴声颇有返朴归真,萧散而又清远,故一路寻声而至。说来倒是我等打扰了公子才是。”

“是啊,公子刚才的乐曲似波涛般汹涌,又似苍穹般广阔,真是让人闻之神往啊。”从小生活在海边的朱震麟回味着刚才的乐曲,隐约间似乎又看见了那一往无际的大海。

“恩,这曲子充满着放浪不羁之情,似有广陵散之神韵,却又同中原的曲子颇有不同。刚才听兄台说,此曲乃是令夫人所做。还真是听不出来这样的曲子竟是出自一女子手呢。”难得一次同朱震麟有统一见解的周子衡也跟着抚须问道:“敢问公子这究竟为何曲啊?”

“几位兄台真是见笑了。此曲名为沧海一声笑,本是箫琴合奏之曲。可惜在下如今孤家寡人一个,也只好独自抚琴廖以自慰了。”白衣公子温和的笑道。但其言语与眉宇之间却似带着些许的郁郁寡欢。

其实众人刚才在听到琴声之时就感受到了抚琴者心中的这种寂寥。如今又听他这么一说符晓勤等人均当其是与妻子失散了,故才会在此抚琴回想其妻。想到这儿众人更觉得此人乃是一个性情中人,对其的好感也加深了一步。却听符晓勤爽朗的一笑道:“好个沧海一声笑,笑尽天下苍生。什么名利权势,什么恩爱情仇均能一笑而过。公子与令夫人能有如此的胸怀,真是让小生佩服不已。小生虽未见过那沧海,但刚才听君一曲,似乎也看见那浩瀚的沧海。莫非公子与令夫人都是海边人士吧。”

“正是,在下与内子来自岭南沿海。”白衣公子说罢又自我介绍道:“哦,还未曾自我介绍呢。在下姓杨,名绍清,广东新安人士。敢问各位兄台尊姓?”

“噢,原来是杨公子啊。在下姓朱,名震麟,广东广州人士。说起来还算是公子的同乡呢。”早就听出杨绍清广东口音的朱震麟,这下可就更兴奋了。而一旁的符晓勤虽觉得眼前这男子的名字似乎在那里听过。但实在是想不起什么来的他,终究还是随着朱震麟等人一同自报了家门。这几个年轻人本来就年龄相仿,在一番相互介绍过后,均觉得对方与自己早就神交已久了。只见杨绍清热情的邀请道:“相请不如偶遇,各位不如来亭中一叙吧。”

“那就讨扰了。”眼见杨绍清如此的热情,符晓勤等人相视一笑后,便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一行人安主客坐定后,一旁的侍从便立刻端上了香茗。茶是好茶,器是好器。就连杨绍清身后站着的那两个侍从也不象是泛泛之辈。见此架势众人各自也不禁在心中暗自猜测,眼前这位杨公子的身份非富即贵。可杨绍清本人却依旧显得平易近人。而他的这种萧散的气质恰恰比周围华丽的物品更能感染众人。却见符晓勤品了口香茗笑着询问道:“兄台高人雅致,气度不凡。这大老远的从岭南来江南想必也是为了科考而来的吧。”

“孙兄过奖了。在下如今虽已身负功名,可还是闲云野鹤一只啊。”杨绍清垂下了眼帘,颇为感慨的唏嘘道。

“这么说来杨兄已经考取功名了。呀,这可真不容易。”听闻杨绍清已经考取了功名,孙克咸当下就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但他又见杨绍清一副黯然的模样。于是便料定杨是一个被挤兑出官场的小吏。官场失意故才会来此消遣散心。于是他连忙开导杨绍清道:“杨兄不必太过在意。以杨兄的才华早晚会得到朝廷的赏识的。”

眼见孙克咸等人一副关切的模样,杨绍清的心头顿时一热。继而又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心想这几位兄台为人热情豪爽,均是性情中人。只可惜他们都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从外表上来看杨绍清似乎依旧还是十年前那个不问世事的书呆子。对他来说身处禅智寺的日子远比往日在京城的日子要惬意得多。这几日在寺中杨绍清甚至觉得这样清远的生活才是他想追求的。但有些事情却是不可能不改变的,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就象此刻他就算是身处僻静的寺院之中,却依旧不能做到眼不见心静一般。因为在他的心中有一个人是他不得不牵挂的。可对方似乎从不需要他的牵挂。想到这儿,杨绍清的嘴角不由挂起了一丝不经意的苦笑来。却见他摆了摆手坦然一笑道:“孙兄误会了。在下倒真是乐得做一只闲云野鹤。只可惜难做到眼不见心静啊。”

“杨兄说得好。如今的朝廷乌烟瘴气,君不君,臣不臣的。在下还真象兄台这般置身事外乐得清净呢。”向来就对孙露及她的隆武内阁没什么好感的周子衡也跟着感慨道。

“怎么?子衡你这就打算放弃仕途了吗?”总爱同周子衡抬杠的朱震麟故意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