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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急的江水犹如青龙一般蜿蜒着穿越了巴蜀的群山峻岭。陡峭的山崖间大风呼啸着穿梭着夹带起了点点的春雨。虽是牛毛般的春雨可这淅淅沥沥的水珠打在脸颊上、脖子上依然透着股锥心的凉意。茂密的丛林中古代木制的栈道若隐若现,不时的从苍郁的群山间传来猿猴尖锐的鸣叫声。面对如此的青山绣水身处的其中的明军军官们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思。

“游将军就象这地图所示我军只要突破贼寇的这片最后防区就沿长江进抵重庆城。只要拿下重庆平定蜀中就成功了一半。翻过了大娄山之后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到时候直捣黄龙攻取成都擒杀张献忠那贼头就指日可待了!”大帐中一个独眼军官指着地图兴奋的说道。此人便是秦良玉之子马祥麟。他自小随母亲南征北战,经历大小阵战无数。当年同其母亲镇守山海关时。一日,马祥麟带兵巡关时,被敌军的流矢射中一目,他忍痛拔出箭簇,援弓搭箭向远处的敌人射去,连发三箭,射死三个敌人,清将大力震惧,从此不敢轻易再来山海关挑衅了。这次他则以第九山地步兵师师长的身份出征重庆。其母秦良玉虽是第三军团军团长可她年事已高不宜出征。因此就由第二步兵师师长游沛龙做为副军长出任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可马师长如今李定国在小山峡附近依山傍水着布置了重重关卡,我军船身过大难以通过啊。蜀中的情况马师长最清楚了。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进取重庆了吗?”游沛龙指着外头停泊的战船苦笑着问道。在坐的不少军官也算是海贼出身了。当年太平洋上的风浪都没让他们皱过眉头,可是一跑到四川却没了方向。这里虽然河道纵横却同沿海乃至长江下游都有着天壤之别。明军引以为傲的大型战舰在这里更是没有用武之地。由于舰队逆流而上不少险滩都必需靠纤夫用人力将船只拉过才行。

“除去水路还有栈道可行。若是派工兵整修一番大队人马还是能过的。”那马祥麟指着外头悬崖峭壁上的栈道建议道。

但众人一看那摇摇欲坠的栈道心中立刻就凉了一半。由于年久失修悬崖上的栈道大多已经是破败不堪了。山野间的大风吹得那腐朽的木板发出一阵啪啪声。就算是让工兵现在伐木开道估计也只能让步兵通过。至于那几门沉重的火炮想要从栈道上通过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却见游沛龙皱了皱眉头摆手道:“眼前李定国所设的水、陆寨是一定要过的。留给我军的时间不多。重齐新修栈道的话花费的时间不少,也很难保证不会被李定国所察觉。”

“副军长,不如这样吧。我军在此兵分两路。一路挑选精壮士兵数百人,穿着与草木同色的清蓑衣,携带小船从支流悄悄饶到上游去。另一路则按照事先设定的计划由大部队从正面进攻。再分两军,一军攻其陆寨;一军攻其陆寨。并且放弃舰队中的大型战舰,改为是使用体型较小的沙船。”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参谋长李谷子思略了一番后建议道。

“改用小船?那会不会影响部队的攻击力啊?那些小船可都没装配火炮啊。”几个军官顿时窃窃私语起来。虽然知道大船没办法越过封锁但众人仍然不愿放弃战舰强而有力的攻击力。

“火炮不是问题。我们可以从战舰上拆下一两门6磅火炮安在小船之上。其实李定国的人马并没有多少火器。用四、五门火炮轰击其营寨应该绰绰有余。”李谷子进一步解释道。

“恩,李参谋长的建议不错。我倒知道此地有几条支流能饶到上游去。只不过那里河道狭窄水流湍急,就算是一般的小船也很难通过,得用皮筏子才行。”马祥麟一边点头赞许一边抱拳请命道。“若是游将军信得过末将,末将愿亲自带上人马摸到上游去。”

“好!就这么办!马师长你需要什么尽管提。炸药、手雷、地雷、甚至骑兵炮也行。”游沛龙听罢众人的建议兴奋的说道。却见马祥麟摸了摸下巴沉默了半晌开口道:“我只要两个连的人马就行。骑兵炮就不用了这玩意太重筏子容易翻。这次去的弟兄都不带火枪,每人身上配一把缅刀和一把强弩。另外带上数十枚手雷和水雷就行。”

“就这点东西吗?不带火枪吗?”游沛龙有些担心的问道。不带炮还能理解可是不带火枪是不是有些托大了。眼见游沛龙和其他将领有些疑惑马祥麟不由嘿嘿一笑解释道:“这点东西绰绰有余了。火枪虽然威力巨大,可那玩意声音太响了,一扣扳机就会冒火星晚上特别容易暴露。干这种活还是弩箭、缅刀好使些。要不,再给两桶桐油吧。”

“行!就安你说的办。那些东西我马上就叫人置办去。”游沛龙爽快的答应道。续而他又走到马祥麟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马将军这次的行动就拜托你了!”

“将军放心。末将定当不辱使命,为我大军敲开西进入川的大门!”

※※※

初春巴南的天气就象娃娃的脸一般说变就变。白天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可转眼间到了傍晚就风雨交加起来。直到第二天清晨这山雨才渐渐的停了下来。一夜风雨过后山里的气温突然骤降就算是穿上了夹袄依然还是觉得透骨的凉。晨色中整个漫滩和江面上都笼罩起了一股白色的薄雾。江水哗哗的拍打着横在江中黝黑而又粗大的铁链,象是一条一条黑龙般横卧江中阻挡了一切妄想从此地通过的船只。

天还没完全透亮岸边大西军的营寨中响起了一阵阵整齐的号子声。开阔校场上一群兵勇正杀气腾腾的认真操练。这群兵勇乃是李定国部的亲兵。李定国向来治军甚严,规定兵勇们在公鸡打鸣第一声后必需立即起床开始操练,可谓是十年如一日。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处在上游的几个帐篷。那里的士兵正稀稀拉拉地从帐篷中走出,一个个都还是一副未睡醒的模样。他们有的互相开着玩笑,有的则三三两两的跑到了江边忙着洗淑起来,还有几个好象是昨夜喝多了一般正懒洋洋的倚在旗杆下。那杆旗杆上赫然挂着一面醒目的“刘”字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