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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生着一张令女人都羡慕的俊朗异常的脸,细看之下眉眼和胡懿敏有些相似之处,但在这张近乎完美的脸上却隐隐有着一道伤疤,给此人平添了一丝硬朗之气。

刘子光阅人无数,见此场景立刻明白此人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日升昌老掌柜胡雪岩了,说起这个胡雪岩,那可绝对是个传奇人物,从一介穷酸秀才发展成天下首富,用了不过十来年光景,这还不算什么,当年他和李家二小姐的旷世绝恋那才是震撼人心,至今那些四五十岁的欧巴桑谈起当年的事情还不胜唏嘘呢。

皖南山区的酸丁,家无斗米,就凭着一腔锐气闯京城,结果遇上了当朝太师的二小姐李敏,那时候他二十岁,她也不过十七岁,于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开始了,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自然受到太师府的强烈反对,具体的故事已经无从可考了,因为当事人已经死的死,散的散了,反正结果大伙都知道,这个貌似文弱的书生用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顶住了世俗的压力和李家的追杀,带着爱妻亡命天涯,放弃了读书人的身份,隐姓埋名从货郎干起,一文钱起家发展成资产亿万的票号,成为大明商贾中的头号人物,以至于朝廷权贵都不得不刮目相看,这里面付出的汗水和血泪可想而知。

如果是刘子光是当今天下人心中的偶像的话,那胡雪岩就是二十年前那一代人心中不可替代的偶像,年少英俊,执着无悔,更令人敬重的是对爱情的忠诚,自从李敏死后,他数十年独身,身边连侍女都没有,光是这一条就是刘子光比不上的,刘大帅不论是出征打仗还是遇难逃亡,都不忘顺便收个小老婆啥的。

面对这位极富传奇色彩的前辈,刘子光自然不敢装大,他疾走两步,行晚辈之礼要给胡雪岩行礼,却被胡雪岩一把托住:“国公爷折杀小民了。”

胡雪岩的声音极富磁性,听着就让人舒服,脸上的笑容更是让人如沐春风,这么富有亲和力的人,怪不得能发大财呢,刘子光忙道:“子光现在不过是带罪之身,哪里是什么国公爷,胡老掌柜莫取笑了。”

胡雪岩呵呵一笑道:“阁下乃国之柱石,镇国公的头衔非你莫属,这是万千百姓对你的尊称,不是几个奸佞小人说取消就能取消的,只要咱们同心协力,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到时候圣上自然会封还所有爵位,所以现在称一声国公爷也没错,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刘子光哈哈大笑,说:“那就随老掌柜的意吧,都站着干什么,快快请坐。”

双方分宾主落座,先寒暄了一阵,胡雪岩很健谈,同时也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他善于寻找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和这样的人聊天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聊着聊着,就谈到目前的局势上来了,胡雪岩问刘子光日后有什么打算。刘子光长叹一声,故伎重演道:“刘某实在不愿意因为个人的荣辱使天下陷于兵荒马乱之中,下一步唯有流亡海外而已。”

胡雪岩道:“国公爷义薄云天,可钦可赞,但是此举却将数十万忠于你的军民陷于危险境地,试想一下,国公爷远走他乡了,甘肃山西河北还有青岛这些兵将将何去何从?臣服于朝廷的话必将招致一场清洗,届时血流成河,人头滚滚,我想这不是国公爷的初衷吧。”

刘子光长叹一声:“那有能如何呢,皇上毕竟是皇上,我终归是臣子,不论出于什么理由,兴兵作乱总是要被天下士子口诛笔伐的,别看现在百姓因为我的死讯而带孝游行,真要打起仗来可没那么多支持者了,就是坐拥半壁江山又如何,两厢里打来杀去都是汉家儿郎,徒便宜了西夏满清那些外人。”

胡雪岩道转身对一直倾听他们说话的女儿道:“敏儿你去外面走走,为父和国公爷有要事商谈。”

印象中一直是女强人印象的胡懿敏今天如同温顺的小猫一样基本没怎么插嘴,听见父亲发话赶忙应了一声,回避了,彭静蓉多聪明的人,不等刘子光发话便道:“胡姐姐,我陪你去海边走走。”

两个女子走了,屋里只剩下刘子光和胡雪岩,胡老掌柜这才正色道:“国公爷,不瞒你说,我觉得你和我们不是一种人。”

刘子光大惊:“这话从何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