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勋点头应是,很欣慰地说道:“将军宅心仁厚,所虑极是。”
臧霸看到鲍勋很客气,请他到大堂坐下,相互叙礼已毕,这才笑着问道:“阁下离乡数年,这次回乡,不知何以教我。”
鲍勋微微一笑,略微躬了躬身子表示谦虚地笑道:“大人此言差矣。诸位大人手下在雄兵数万,纵横青徐,鄙乡赖得以全,百姓安居乐业,为初平以来难得一见的景象,诸位大人居功至伟,勋当向大人致以谢意才对,何敢言教。”
臧霸微笑不语,鲍勋话说得客气,夸他政绩突出,徐州治理得好,但他提到了初平以来,实际是在提醒他们几个人不要有什么想法,让青徐地区再次陷入战火之中,当年黄巾起义在青徐之间多次交战,杀伤甚多。后来先是公孙瓒和袁绍作战,随后又是袁曹对抗,特别是曹操屠徐州,百不余一,千里无人烟。袁谭镇青州,抓人当兵需要象捕鸟一样用网,可想而知当年的惨象。臧霸就是青州人,这二十多年一直在这里,对此知之甚深,他的家人在战乱中死伤的也不在少数,当然不希望再次出现大规模的战争。
不过,他和孙观等人虽然名义上是服从朝庭,但曹操这些年一直没有插手青徐的事务,当地的官员,大部分也是他们署任的,要他们一下子将这些权利全部让出来,他当然还是有点舍不得,特别他要让他交出手中的兵权,这对他来说就是取消了一切特权,以后就沦落为一般的将军或者刺史了。张辽、于禁那样的名将不过带了四五千人,象他这样的如果只做个将军,最多也是这个数,哪像现在手头有上万人的爽。如果不做将军,只做个刺史或者太守,那就更惨了,随时会被人捏死。
臧霸笑着,眼睛看着面前不远的地上,思索着怎么回答鲍勋的话。他已经知道了曹丕现在是镇东将军,前将军夏侯惇成了他的下属,手下有五万多人马,如果自己这里回答一个不字,鲍勋出城最多个半个月,曹丕就要杀过来了。他手下的人马他有数,真要和曹丕对攻,只怕凶多吉少。
对臧霸来说,还有个原因让他犹豫不决,他和孙观不一样,建安十年的时候,他已经将家人送到了邺城,曹操这才封他为都亭侯,威虏将军,如果现在起兵,他除了跟在身边的一个儿子,其他的家人全部要死于非命。
“呵呵呵,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食君之禄,当然要忠君之事。”臧霸轻声笑了,说了两句冠冕堂皇却没有一点实际内容的话:“徐州只是小有成绩而已,怎么当得起阁下如此谬赞,惭愧惭愧。”
鲍勋将臧霸的眼神全看在眼里,他也陪着笑了两声,接着臧霸的话头说道:“大人虽然有能,可是军政在手总有力不从心之时,事不如人意也在情理之中。愚见将军豪气过人,只怕这案牍之事未必就是心中所喜。镇东将军来之前,丞相大人也说过,将军如果有意带青徐水军叱咤江湖,则有一件大功在等着大人,封妻荫子,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哦?”臧霸眼神一闪,倒是有此兴趣,他确实对政务不是太敢兴趣,还是希望能去打仗,可惜这几年一直没有捞着仗打,虽然青徐水军也出过几次任务,但大部分都是作为侧应,吸引江东的注意力,以便曹冲从荆州方向进攻。看得着,打不着,让臧霸心里痒痒的,特别是上次曹冲扫平江东,他虽然也出了兵,可是还是在广陵吸引吕范的注意力,荆益水师倒是打了几个大仗,胡子都白了的老严颜大展神威,看得臧霸那人羡慕啊。江东平了,他以为没仗可打了,没想到现在机会又送上门了。他连忙问道:“江东都平了,哪里还有用得着青徐水军的地方?”
鲍勋一笑,指了指东北方向:“大人莫非忘了那里么?”
“辽东?”臧霸一愣。
“正是,辽东不平,天下不安。镇东将军如果要兵下辽东,则须仰仗大人的水师,方能水陆齐进,一举建功啊。”
臧霸心动了,如果要跨海击辽东,那么他手里的兵力不仅不会削减,还有可能会增加,也就意味着他的好处不是少了,而是更多了,丢弃了恼人的政务,带着大军纵横湖海,这是他多年的梦想啊,没想到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又有一个机会放在自己眼前。
他捻着颌下的短须,飞速的权衡着利弊,脸上的笑容渐渐的真诚起来。他想了好一会,拱手笑道:“霸当听从将军号令,请为先锋,为国家荡平不服。”
“如此将军幸甚,国家幸甚。”鲍勋抱拳躬身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