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闹一阵之后,几个大点的孩童向河对岸游去,剩下一个五六岁的小童羡慕的咂咂嘴,看着几个同伴游到对面欢呼雀跃的样子,这小童悻悻的偏过头去。没想到这一偏头,恰好看见一只螃蟹正在顺着河岸浅水处向上游而去,小童大喜过望,赶紧蹑手蹑脚向螃蟹走去。这只螃蟹十分狡猾,小童几次伸手都被它躲了过去,而且越游越快,很快就带着小童向上游前进了数十步,然后上岸钻进了一尺多深的绿草里面。
“啊哈,上岸了看你还往哪跑!”小童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悄悄的伸出小手拨开了面前的草丛,猛然间,一个浑身是血、穿着盔甲的大唐人呈现在了眼前!小童猝不及防之下,只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几个牧民听见小童的哭声,赶紧飞奔过来,当看清楚眼前的情景时也吓了一跳。其中一个老成点的牧民伸出手触了触地上这人的鼻息,发现这人竟然还活着,赶紧飞奔过去拿了一只布袋过来,打开后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瓷瓶,上面赫然显示出‘终南山药厂’五个大字。
这牧民拔开瓶塞,吩咐同伴打来水清洗完伤口,有些不舍把瓷瓶里所有的药粉都撒在了这大唐人的身上,然后抬头问道:“大伙说说,这人怎么办?”
“滕格鲁,这人身上的盔甲很好,一定是大唐的大官,我们应该把他送去碎叶城大都督府。”
“你说的很对,就这么办吧,去把牛车赶来。”
不久之后,一辆牛车载着这个昏迷不醒的大唐人,向着数十里开外的碎叶城而去。
一天后,午时时分,典合城外,且末河畔。
蜿蜒的河流边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搭建着一座巨大的水车,源源不断地把河水抽送到巨大的毛竹做成的管道里,这些毛竹管道紧紧连接着河岸上木屋里的水力纺织机。每座纺织机只有两人操作,效率却出奇的高,随着锭子的快速转动,一匹匹洁白的棉布露出了雏形,每当纺织工纺出一匹布,马上就会被另一人整齐地叠放起来,同时用纸笔记录一笔。河岸以南数十里的河段上,矗立着近千座木屋,也就是说足足有近千架水力纺织机日夜不停地工作着。从这些纺织工的相貌打扮看来,不但有汉人、突厥人、吐蕃人和回纥人,甚至还有不少金发碧眼的异族女子,这些女子手上动作十分麻利,全都穿着大唐人的衣服,说着流利的大唐官话,显然已经来到这里很久了。
纺织工们热火朝天的干着活儿,浑然没有留意宽达三丈的石子路上,一辆马车在数十人的护送下,正从典合城的方向缓缓而来。这辆马车十分宽大豪华,车帘竟然是上好的丝绸所制,而拉车的四匹马竟然都是伊州名驹!虽然这几年前焉耆王国相马大师休勒思在伊州培育出了数以万计的良驹,焉耆内附大唐之后,又有几名养马大师到了伊州,如今的伊州每年都可以出产良驹近万匹,但是这种良驹价钱依旧十分不菲,像拉着这辆马车的马匹,最少也要二百两贞观宝钞。一般人谁舍得花这么大的价钱买来良驹却用来拉马车,而且敢用四匹马拉车的最少也要官居刺史郡守,故而单单从拉车的马匹看来,这辆马车主人的身份已经是昭然若揭。
果然,马车到了近前,凡是看见的人纷纷躬身行礼,口称刺史大人。到了河岸边上,车帘微微一掀,几个可爱的小脑袋凑了出来,叽叽呱呱的议论起来,有的说就在这里玩,有的说去上游水更干净。接着一个大人的声音说了句什么,于是马车继续向上游而去。到了上游第一个木屋前方数十步开外,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五个孩童大呼小叫的跳下了马车,向着河边冲了过去,随行的一个黑发碧眼的女子赶紧跳下马跟了上去。
“呵呵,这群小东西!这阵子天热,玉儿不许他们出来乱跑,可是憋坏了。这下可好,个个都成了脱缰的野马了。”
“哼!都是你惯的!俗话说说严父慈母,在我们家却反过来了。还不赶紧跟过去!”
“哈哈,遵命,娘子息怒!”
随着几句打情骂俏声,一名身穿青色儒衫的俊秀男子跳下马车,顺手取下脚凳,从马车上扶下一名小腹微隆的女子。这女子明媚皓齿,相貌清秀中带着一丝妩媚,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宫裙衣衫,十分的清丽脱俗。这女子一下马车就抬头看看头顶的艳阳,摸着小腹皱皱眉头。青衫男子赶紧点头哈腰的取来一把伞,砰的一声撑开之后,高高的遮挡在女子头上,对着女子笑了笑。
女子笑着推了他一把:“好啦好啦,你去看着小东西们吧,就会做戏给我看。丽娜,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