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收拢了心思,向着城西的县学走去。
江都县此时划归于淮南道,在扬州西南二十余里。江都南接长江,西临江南河,位置十分重要,又是扬州治所,因此颇为繁华。
张焕安步当车,不一时就走到了县学门口。这县学所在院子十分清静,院子不大,门口的匾额上只提了‘江都县学’四个大字,字迹遒劲有力,乃是江都大儒,也就是江都县学的创始人曹宪所书。院内琼花片片,间或数丛绿竹,一口小小的池塘里还立着几块假山,清澈的湖水里有鱼儿游来游去。
张焕虽然已经来了一次这里,再次看到这小巧玲珑的江南园林,还是赞叹不已,这可比后世的大学漂亮多了!
“叔珩,今天来的比我早啊!”
张焕正要走向学堂,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打招呼,听到这个很熟悉的声音,张焕微微一笑,转过身来。
张焕微笑着回过头来,身后也是一个少年,一身青衫,浓眉大眼,个头很高,很是孔武有力。见到张焕回头,这少年几步上前,轻轻擂了张焕一拳。
张焕张焕笑道:“曹兄,今日何来太迟?”
这少年唤作曹岩,是张焕最好的朋友,以前的张焕性格懦弱,曹岩没少为他出头。张焕上次来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有些迷糊。好在曹岩知道他被人打了,也不计较,对于张焕的不知之处,都一一耐心告知。张焕见此人性格豪爽,兼之古道热肠,内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人作为自己的好友。
曹岩也笑道:“今日被家中长辈训了一顿,去背了半晌家训,因此来迟了。”
此时又有数名学子走了进来,见到曹岩都相继行礼,对张焕却是视而不见。曹岩见这几人不理会张焕,微微有些恼怒,草草还了礼,拉着张焕走进了学堂。
学堂里已经有十余名学子在里面了,见到张焕进来,其中一人高声笑道:“哎哟,这不是张大才子吗?前几日我没来,听说大才子被人敲了闷棍,差点就下地狱了。要不要我告诉我爹,将那敲你闷棍的抓到大牢啊?”
这人叫做金浩,其父是江都县尉,平时就嚣张跋扈,最是看不起寒门子弟。金浩话一出,数名学子都跟着起哄,学堂里一时乱了起来。曹岩眼睛一瞪,就要说话,张焕一把拉住他,微微摇摇头。曹岩挣了几下没挣脱,微微叹口气走到座位坐了下来。说是座位,也就是一个蒲团,此时还没有椅子,虽然也有胡凳,不过在学堂里还都是跪坐。张焕的座位紧挨着曹岩,也跟着坐了下来,对那金浩毫不理会。
张焕往日懦弱,时常被金浩欺负,实在受不了了才微弱的反驳几句。而这金浩也有些恶趣味,欺负了人,偏偏还要等着对方微弱的反击,再次将对方羞辱一番这才作罢。如今见张焕静坐不动,嘴角竟然还有些笑意,顿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
金浩回过神来,见张焕已经微笑着打开了砚台,浑然不把自己当回事,心中恼怒,嘴上更加刻薄:“张焕,你那脑袋是不是被打坏了?今儿怎么只知道傻笑?要不要我找王秃子给你看看病啊?”
此言一出,满堂哄笑。原来金浩所说的王秃子,是城里有名的兽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