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君不记得南唐如何消亡的!”郑朗喝道。

南唐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北宋,经济文化发达到了极点,面积虽不及北周,但人口却比北周更多。就因为执行过份软弱的军事政策,最终被北宋消灭。

赵顼也不悦了,低声说道:“文公,为何不听郑公将话说完?”

文彦博叹息一声:“陛下,我只担心国家。”

“君只会害国家!”郑朗又喝了一声。

两个资历最深的大佬公开发生冲突,眼光对视,电闪雷鸣,其他人一个个不敢说话。郑朗再度为相,很少发怒,有疑问皆耐心解说,这也是改革以来,虽有反对者,支持者同样诸多的原因之一。王安石那种连老天都不放在眼中的做派,导致最后孤家寡人,郑朗铭记于心。为什么要争要吵呢,最终目标还是做事吗。只要将事做好,又不争不吵,岂不是更好。还要看,若三次改革顺利执行,国家变好了,再及时的用一些措施减少争执,在郑朗带动下,温和派最终化为主流,党争可能性进一步下降。若做不到,郑朗最终会落得两面不讨好的下场。但是郑朗一旦发怒,许多人还是很忌惮的。毕竟论资历,论名声,论政绩,如今朝堂上,几乎无人能及郑朗。

郑朗对视了一会,以大局为重,率先软了下来,说道:“宽夫,仁宗时,对元昊不可谓不薄,最终是什么下场?若不是连番数次大捷,西夏国内困窘,元昊会不会与我朝议和?和平不是打出来的,但绝对不是苟且与买安买回来的。故夫子曰以直报怨,即便是战,是道义之战,而非是穷兵黜武之战,也因此,夫子说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其中有御有射,何谓御,难道是投壶?何谓御,难道是骑马逛于山水?”

有的大臣听到这句,终于忍不住埋头偷乐。

“夫子也不傻,当真全部靠讲道理,就能讲出一个天下大同?只是因为鲁国弱小,天下战乱,故夫子对兵家反感,很少谈及兵道罢了。再说,都堂这次集中所有重臣商议梁氏改蕃礼,大家在争议中,我也没有提议马上出兵,或者中断岁赐,宽夫兄,你何必激动?”

“行知,请想想庆历战争后果,要慎重。”文彦博道。

我不是软,庆历几年打下来是什么后果,你要知道!

“我岂能不知道,若不知道,我为何兵进升龙城后,迅速撤出交趾?难道我不想替仁宗开疆拓土?但张弛有道,何必至于一个改蕃礼,我朝就需要草木皆兵吗?就是当初南唐也不会胆小到这种地步,君说我朝非是更弱者,君的想法,却让我以为我朝比更弱小者还要弱小。”郑朗没有深说了,转向大家道:“我说了西夏屡屡侵犯的原因,还有其四,因为我朝想和,和平是好的,国家庆幸,百姓安乐,但和平肯定不是苟和能换来的和平。然我朝因苟和,往往西夏越来欺凌,我朝越会给他们更多的好处。这是第四条原因,就不知道象这样下去,我朝以后岁赐岁贡逐年增加,是三百万或是一千万才能将西方与北方两大强敌买回和平,又不知道一旦这些岁赐降于这两个强敌身上后,他们更加强大后,又会带给我朝什么影响?不提它。还是说蕃礼,蕃礼与用兵我朝一个性质,改蕃礼,是增加西夏诸蕃的凝聚力。至于对我朝不诡,没有改蕃礼,梁氏也不会对我朝安心。诸位刚才有一些人说交换绥州,赐一些赏赐,我在这里告诉大家,这样做的后果是让梁氏更以为我朝软弱,以后倍加为恶陕西边境诸州。何去何从,请大家思付。”

然后闭眼不说话。

这也是后世史学家的评价,错误的说法。

其实改汉礼,也未必对宋朝亲近,交趾此时一直在用汉礼,对宋朝亲近了吗?李谅祚用汉礼,亲近宋朝了吗?仅是一个落后文明尝试着学习先进文明富国强民的举措,就象当真赵武灵王改胡服骑射目标一样,不是近亲胡人,乃是学习胡人的方法使军队战斗力强大,最终目标却是用来对付胡人。没有必要抱有什么幻想。

至于梁氏是汉人,汪精卫、李什么辉、李什么龙、张元吴昊之流不要太多。

梁氏这一做法很聪明,虽用汉人制度,能富国富民,未必能强军。契丹半汉化,昔日的野狼渐渐变成一只家犬,迅速让女真人击溃。历史上夏仁宗用汉法治国,国家富了,百姓乖巧了,可野性消失,灭国命运也不久了。原因很简单,宋朝重文轻武能长久,乃是人口基数庞大,就是这样还渐渐衰弱,况且西夏这样的小国家。没有了野性,以西夏几百万百姓这点人口基数,还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