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皆是微微一笑。郑朗新仁义里讲了很多,也就是自我主义与利他主义,也能勉强地说是一种仁与义,可根本代表不了真正的仁与义。不但郑朗质疑,五人也没有一个人承认董仲舒的那种仁义。
仁就是利他,义就是自我?
扯了不成。
郑朗又说道:“另外又有人认为仁是义的根本,义是仁的行为,同样也是一种片面的阐述。不过礼则简单了,因为夫子礼记洋洋几十万言,足以给后人提供了思考空间。”
“那么礼是否是一种中庸?”大程问道。
“为何要这样说?”邵雍。
“子曰,礼乎礼,夫礼所以治中也。”
大程刚说完,五人全部在沉思,似乎很不妙,种种迹象来看,不去考虑他人,包括孟子与荀子,至少夫子这个礼已经很接近郑朗所说的制度了。但若礼就是制度,岂不将自己心中所想的礼全部推翻?
“这个治中是对中庸的治理,也就是中庸的参考与法理,但不能代表着礼的全部。礼是礼,中庸是中庸,两者有相连的地方,也有截然不同之处。此乃儒家大道,无论是礼,或者仁义或是中庸,都会有相连之处。想要大同,必须持之以礼,用中庸来调和。例如穷富之间,想要均贫富那是不可能的。因此贫穷而不约,富贵而不骄,贫穷卑屈,则富者越骄贵傲慢,富者骄贵傲慢,则穷人越卑屈。两者分化会越来越大,最后便成张角黄巢之事。因此要中之,贫穷不约,富贵不骄就是一种治中。同样也是礼。夫子说君臣父子夫妻,但又说君要仁,臣要忠,父要慈,子要孝,兄要友,弟要恭,维护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以便各伺其职,这也是治中。”
“礼为仁义与整个社会治中,自己也必须要中的,不能走向极端,这叫礼之中流。也能说它是中庸,但礼是制度,偏于一种结果,中庸是一种方式,偏于一种态度,还是有所不同。”
“郑公是说礼与中庸相对相生?”小程问。
“也不能算是,阴阳黑白肯定是相对相生的,但这个世界不仅是黑白二色,还有赤橙黄绿青蓝紫,若再细分,仅是颜色就能分出几千几万之数,能绝对地说红与绿就是相对相生?实际许多物事都有相对相生的一面。中庸偏于态度,一切的标准,它有清晰的一面,也有浑沌的一面。很难说它与谁相对相生。若说礼与什么相对相生,非是中庸,更非是乐,而是仪!”郑朗道。后来许多人编写儒家经义时常将礼乐拿出来放在一起。这肯定不能更好的论正儒家那种科学的辨证观。
“礼与仪,一个是内容,一个是形式,一个是本质,一个是现象,能说它们是一对相生的一面,可我看到不出它们有什么相对的一面。”小程继续说道。
“有,乐经说礼以道导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政治不是制度,只有政治,制度才能实行,如礼的治中,治中是执行的准则与方式,不是执行的过程。制度的执行过程就是政治。刑罚用来约束百姓遵守政治的辅助工具,但政治本身就是为了制度的执行,因以奉以之礼,以仁为本。政与刑是相对相生的事物。再看前面,礼以道导其志,乐以和其声。因为出自乐经的,实际这种乐就是仪。礼的最终目标是为了天下大同,可天下能不能达到夫子所说的那种大同?”
几人皆茫然。
之所以修儒学,就是希望开万世太平。不过扪心自问,太难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