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仍认为吕夷简德操不合格,郑朗同样这样认为的,不过皆不再忽视吕夷简对国家的功劳。也就是,全部赞成当初郑朗的看法。
“先帝时最有作为的名相前吕夷简,后庞籍,为什么吕夷简与庞籍主政时皆让臣工攻击,说成举世奸雄?”
“行知,并没有多少人攻击你啊。”
“是,我承认攻击我的人少。但樊楼宴时,我说过多少改革策略,实施了几条?之所以让国家财政积余,一是裁兵,不敢裁官,这一条我就不及庞醇之。为什么,一旦裁官或者减少官员赏赐,攻击必多,影响执政。第二条你可知道我为了平衡各方的利益,花了多少精力,甚至不亚于政务。第三条我当时去中书,众望所归,侥幸做得也不错。第四条,我尽量使各方利益最大化,主动减少反对声音。之所以有积余,裁兵的结果,政令通畅的结果。就是如此,你再想一想,执政四年后,是不是开始有言臣看我不顺眼了?”
“我还是没有听明白。”
“好,简单地说一句,文彦博第一次为首相时,我说他是名相,结果多少大臣攻击他,找他的把柄。可随后二次为首相,为什么没有多少大臣弹劾?还有彦国,还有稚圭。”
司马光也上过一奏,说了国家财政渐渐匮乏的种种原因,仅说对了一半。
后来又上奏弹劾韩琦严重铺张浪费,还是说得不清不楚。
心中担心,老实说,郑朗所做的一切,不但逼得庞籍将老命卖掉,也使几个学生思想在进一步的升华,腹黑有了,真正的忧国忧民也有了。但许久没有看到郑朗。
郑朗病重,崔娴杏儿几个妻妾一起匆匆忙忙地从郑州赶来。原来仅是一个人来的,丁忧期,即便回京城,也不能带着妻妾,终不是古礼。不过病了,不管的,全部回京城了。崔娴能说什么呢,只好将大门一半,世事不问,要么偶尔买几份报纸回来看看。报道了许多事,一些八卦,小说,还有一个让人瞩目的就是五先生之战,源头是郑家庄,却有许多大儒士子卷了进来。其实这渐渐成了儒学的盛事。
一直到郑朗渐渐康复,崔娴才将大门打开,司马光、吕公著一道前来郑家看望郑朗,看着郑朗,二人很是心酸。宽慰许久,司马光才说正事。郑朗早就知道这结果,却不想说。说了也未必起作用,韩琦会听自己的吗?司马光问,郑朗却耐心做了解释。
原因没有郑朗向蔡襄所说的这么简单与模糊,十分复杂。
很多,三冗,兼并严重,用朝廷市恩。但根本所在,还是一条,冗政。
宋朝官员喜欢重叠架空,各个机构分化不明,每一项政令施行下去,若怕得罪人,又没有能力使政令简化,便会产生许多浪费。国家财政支出有三样,大头是军费,其次是官员俸薪与赏赐,最后就是国家各项基础建设,有民用的,官用的,还有救灾赈贫,兴办学堂等等。后者每年也要用掉不少钱,郑朗的几次大手笔不能算,正常情况下一年多者有四千万缗的支出,少者会达到两千多万缗。
政令有能力让它简化了,浪费减少,办一样的事,一年两千万缗足矣。若不能让它简化,坐视官员层层浪费克扣,中饱私囊,奸商参与,以次充好,那么糟糕了,七千万,八千万缗也未必够。
同样的还有军费。
不怕得罪人,又有本事,运向边境的粮草质量好,运输速度还能快,一快就会减少损耗。若是怕得罪人,又想示好,那么一斗粮食运到边境三百文就能变成一千多文,并且还是兵士多不能吃的霉粮陈粮掺沙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