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好好的一谏,替许元讨个公道,让彭思永这一谏补上,郑朗气得要晕倒。事情准得传到内宫,那个张妹妹怎么想?自己犯得着得罪她吗?

赵祯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几日后,罢彭思永侍御史,以司封员外郎知宣州。

但经过彭思永一折腾,郑朗再也不插手言臣事务。

张尧佐依然呆在三司使的位置上,包拯、唐介与王举正这些言臣忍无可忍,发起第一波进攻,说张尧佐不懂政务,裙带关系上位,三司如今混乱不堪。黄河改道,京城还有地震,都是张尧佐带来的。赵祯扫了一眼,根本就不理,一个个全在说诨话,看了闹心,扔到存档里去。

但言臣百败百战,只要是朝会,就继续一直念叨叨,张尧佐,张尧佐,念得郑朗站在边上都冒冷汗。赵祯无奈,只好采取何郯建议,罢去张尧佐职位,为了安抚张贵妃,授张尧佐宣微南院使、淮康节度使、景灵宫使、群牧制置使。便宜了田况,刚因政绩调入京城担任御史中丞,复调入三司为三司使。然而这一道命令下达后,引起哗然。

张尧佐一日四使,自宋朝立国以来未曾有过,比黄河决堤更严重,黄河水灾能忍受,此四使不能忍受,是天塌下来了。群臣义愤填膺,一个个眼红了,自庆历新政以来,知谏院与御史台势同水火,然而这次再次联手,对付张氏集团。

先是包拯,上了一个《弹张尧佐》的札子,言其无功受禄,不知羞耻,满朝之秽污,白昼之魑魅,骂完了张尧佐,顺带着再骂赵祯,三十年清德一朝败坏,无颜面对天下臣民。

王举正接着而来,陛下你用小人当道,国家即将败坏,臣不能忍受如此,更不能与小人共事,若用张尧佐,请将臣发配到远郡,以免眼不见心不烦。赵祯不听,宣布散朝。包拯想上来拉赵祯袖子,但赵祯经孔道辅与范仲淹磨练后,斗争经验丰富,一看不妙,飞快撤出政殿,包拯速度慢,没有拉住。但无妨,王举正与包拯各自带着手下的精英,包括陈旭、吴奎、唐介、张择行等人,将诸宰相一起拦住。皇上逃了,你们别想逃。

他们指着诸相狂批,特别是文彦博,王拱辰瓷瓶子在内宫,不起眼,文夫人那件灯笼裙让张妹妹穿上,登城头看灯会,许多大臣亲眼目睹。包拯与王举正等人痛斥文彦博无耻,居然厚贿外戚,丢失了士大夫颜面。又说宋庠尸位素餐,高若讷空有直名,以直买贵,到了参知政事马上露出原形,郑朗身为首相,少言少行,严重失职。

郑朗还能用袖子抹抹口水,文彦博连口水都不能抹,胳膊肘儿还没有抬起来,就让言臣拽了下去,继续喷。俺们口水再不干净,也比你不要脸的做为干净。喷你还算看得起你,否则就要用脚踹你。

走廊上要上演全武行,赵祯愤怒地返回,将诸人召回,问道:“为什么盯住张尧佐不放?节度使仅是一个粗官,何用争?”

说张尧佐担任三司使差官不行,朕赐一些无关痛痒的职官,难道不可以吗?

唐肃上前说道:“节度使是粗官,太祖太宗曾做过这个粗官,粗官乎?”

赵祯愕然,一不留神,让这群言官抓住了话柄,先是气恼之极,最后生生气得笑起来,因为他想到郑朗的一些话,不顾大局,但鸡毛蒜皮的事,却会咬住不放。笑完后,投降,剥夺张尧佐宣徽南院使与景灵宫使之职,再下诏从今以后,后妃之家不得进入两府执政,又警告台谏官员,以后若想上殿言事,必须经中书允许才可。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宁人。

本来没事,但回到后宫,张贵妃急了,俺就要四使,俺就要四使,少了不行。朝堂安静了,后宫没有安静,赵祯闹得不行,悄悄地又给了张尧佐宣徽南院使之职。前面一宣诏,后面包拯冲了上去,上次让赵祯逃得快,所以这次包拯先将后路断掉,然后凑到赵祯身前,虽然他块头不大,但声音哄亮,口水足,一边用口水给赵祯洗脸,一边大声反对。

赵祯当时想到一句话,这日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