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眼中却放起光亮,老师做得很好了,产生这样的反省,却是在向一个更高的高度进军,就象写字一样,突破过去,老师会更加接近他心中的那个完美。
“事必躬亲会有许多短处,一是死后无人好去接手,二是抹杀属下的创造力,三是对自己很自恋。杏儿不要掐我,我也自恋。比如两位知县将人犯送到州衙,我应当立即将他们判处死刑,结案了事。因为这个自恋,产生了一个判断,不想动私盐,以免对平安监产生危害,因此拖了下去,引起了这么多的事情出来。”
韩绛与吕公弼全部低下头,羞惭万分。
“多疑,自恋,事必躬亲,于是出现了宜娘。多疑导致张大亮不放心,毕竟我在民间有许多过份的传言。到张大亮的高度,虽识字不多,也知道这些传言多半是假的,可终会有些不安的想法。我女儿绑架后,宜娘放出了话,就是陪一条狗一头猪过夜,她也不会陪李用德过夜。”
“为什么要说这话?”杏儿不解地问。
“宜娘你也与她相处很久,长相漂亮,知书识字,对乐律又十分精通,她对士大夫有吸引力,但对于李用德与张大亮这些粗人更有致命的吸引力。以他们财富,狎的全是行首,宜娘处不可能不来,李用德看到宜娘,张大亮看到宜娘。然而李用德与宜娘是仇家,宜娘放不下心中的包袱,陪侍,于是屡次拒绝了李用德。但李用德是‘国舅’,长久下去,对宜娘很不利。正好张大亮出现,张大亮外表低调,其实是一个杀人越货之辈,会不会真将这个冒牌的国舅放在心中?见李用德逼迫,暗中相助了几回,获得宜娘的芳心。”
“为什么他不纳宜娘为妾?”
“得到她的身体,她的心,为什么还要纳之?你真以为张大亮会对一个行首产生长久的感情?如果不是本官到来,张大亮甚至最后会放手,让宜娘给李用德羞侮。不过出现了这件事,宜娘地位让他重视起来。因为唱白蛇,我与她相识。她读书颇多,又懂音律,似乎合了我的胃口。”郑朗说着看四儿与环儿,几个妻妾都懂的,郑朗重视的是感情,非是才学,对四儿与环儿也一视同仁,不过外人难以猜测出来,继续说:“放出这句话,李用德会做出一些反击的事。张大亮再刻意与他发生冲突,让宜娘告状,然后来个哀求的什么,与我关系走得就会近。”
“宜娘是他的人?”
“以前不是,直到事情出来后,张大亮才透露一些口风,比如说我也走私了一些私盐,或者我儿子、侄子参与,你接近郑知府,看能不能打听出一些消息。不会说很多,包括吴主薄,也不可能知道张大亮所有故事,这是多疑的必然产物。却没有想到本官直接率手下进坊抓人,其实当时我已产生了怀疑,说海上的力量,张大亮同样也有。于是弹奏了一首曲子,十面埋伏,只奏了第一段。其后我将宜娘安排在我府上,宜娘那时对张大亮还是倾心一片,张大亮又没有交待清楚,因此与本官走得不是很近。张大亮想说,但人在我家中,又不大好劝解。直到我将宜娘放回去,他才说了更多的事,宜娘逐步对我委屈求全。”
“他有什么能与官人相比?”
“不能这么说,人也有感情的,本官地位才华比张大亮高,但宜娘对张大亮产生了感情,不会因为本官才华与地位,移情别恋,只能说发展到后面,对本官产生更多的好感罢了。但是张大亮这步棋却成了画蛇添足之举。我不相信所谓的义父义女纯洁关系,张大亮聪明,宜娘却年轻,节度没有控制好,感情转变突然让我更怀疑,挑衅李用德时间太过巧合。这让我更断定了幕后的人便是张大亮,刻意将十面埋伏一段段的放出来,打草惊蛇,让他露出一些马脚。”
“为什么?”
“杏儿,你心无杂念,不会想其他。但心中有鬼,就会想许多事,特别是这个力求完美的人,我以前写了许多曲谱,就象青菜萝卜一样,送给知日大师,为什么一首曲子,我想了那么久?当真是因为古筝不是我善长所在?这就是自恋疑心的结果,不过后来我也怕将他逼急,没有再用这首曲子挑衅他。”
“为什么吴家小娘子……”
“吴家小娘子啊,具体的要问吴主簿,吴主薄是不是?不过我也能代他说一些。张大亮与他们不是一伙人,也不会知道我有什么计划。之前我仅是怀疑吴主簿与张大亮之间关系,不敢确认。后来全城抓捕,吴畦南为我所逼,到了公堂做证,张大亮必然知道。虽我做了一些举动,以安他的心,比如公开与杭州各寺高僧们辨佛,但有人供出海上有一个富郎君,原先我也做过试探。张大亮始终不放心,也象我一样逼迫吴畦南,但是吴畦南没有答应。那时我也不能确定,为了对吴主簿保护,核实赃款,派人查抄他的贪纳财产,又将他关进牢房。于是张大亮又派人找到他的妻子,所以那一天她说有人恐吓,私盐只要牵连进去,就是死罪,我都抓了那么多人,谁敢在这时候恐吓?非乃为吴主薄供出那些人恐吓,无论朝廷最后怎么处执,这些人也倒下去了,乃是张大亮也。因此,先让她女儿来我府央请,后又带着女儿来到我家中,做不成我的妾,但进入我家,就可以从我家人嘴中听到什么。吴夫人,我说得对否?何苦,何苦,你们自己也罢了,又要害自己女儿。”
吴畦南脸色灰白,沙哑着嗓子问:“为什么到现在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