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异口同声答道。
郑朗看着他们认真的样子,不由笑了,道:“两位三郎,就算不是,争论也有一个度,适当的争论,对你们交流学问都有莫大的帮助。但过度了,时间一长,怨怼必生。知道吗?”
这道理比较简单,二人一起点头。
但自己一走,二人必然不服气,再起争执,于是又耐心的说道:“天确实无情的。”
王安石高兴的挺直了胸脯。
“可……”司马光有些急,不过对郑朗保持着一种尊重,所以他与王安石能抬杠,但从来不与郑朗抬杠。这减少了郑朗许多麻烦,虽然以他们现在二人的学问,即便能说会道,也辨不赢。
说道:“司马三郎,听我说,天若有情天亦老,正是他无情无欲,所以循环往复不息,但我们不是天,不是地,是人,讲的只能是人道。”
郑朗可以再讲深一点,什么天分阴阳,什么各大神仙的来历,这世界多大啦,为什么只有天竺的佛教神灵与中国的神灵?也能让他们更清醒的有一个认识,也能让他们更糊涂,但没有。只是做简单的解释,又道:“道家说天地视万物为刍狗,可我们是儒生,不能这样说,我们就谈夫子对鬼神的态度。”
“喏。”两人全部挺直了腰,做聚精会神状。
“别,我说过,当交流,现在我时间也紧,否则会与你们做更多的交流。”
“喏。”
郑朗让他们惹得再度笑起来,道:“《论语·述而》说,子疾病,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子路有曰,有之,诔曰,祷尔于上下神只。子曰,丘之祷久矣。你们有没有听出夫子对鬼神的怀疑态度?同一篇中又有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是多人的理解,但是不是子语怪力乱神?”
两种读法意思载然不同,夫子不谈怪异、勇力、动乱与鬼神,其中力、乱、神又有多种解释,并不能简单的因为力,就说孔夫子只讲仁爱,反对武力的。但这里,怪力乱神是四个意,若联系在一起,必然解释成为奇怪的力量与莫明其妙的鬼神。
当然不是后一种,郑朗又耐心的解释下去:“《先进》里,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解元与姚崇是对的。”司马光拱手说道。无论是姚元崇与郑朗杀蝗虫之举,都是将人的位置,摆在了所谓的蝗神之上,有了孔夫子这句话,等于有了法理依据,比宋律还管用!
“为什么夫子看重祭祀?因为夫子以为人死后有魂灵存在,之所以祭,是希望祖先的魂灵扶助我们,匡正我们的德才,所以《中庸》又说,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但又在《论语·八俏》里说,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祭祀祖先好象祖先在眼前,祭祀神象神在眼前,夫子说,我不参加祭祀,如同不祭祀一样。这里,祖先的魂灵是在神之前,是不是现在百姓眼中的神了?但还不能说明夫子的态度与良苦用心。且看这一句,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吾无间然矣。夫子对禹孝敬鬼神很欣赏的。然而他又说,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樊迟问知,夫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为什么赞扬禹敬孝鬼神,又劝樊迟离鬼神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