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微笑道:“富兄,我是否胆小怕事之人天下有公论,我之所以如此便是请诸位三思而行,这次变法如果不想出变通之策,缓慢进行,其结果定然是失败而告终,我能做的只是给诸位大人一个忠告而已,要么缓行,要么不行,切不可冒进;无论诸位如何看我,时间会证明我的考虑并非多余。”

韩琦起身拂袖道:“我早说不用来西北跟咱们的状元郎说及此事,凭我们几个还怕推行不了变法之事?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足智多谋正气浩然的苏锦苏大人,咱们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欧阳修和富弼均面现尴尬之色,看来定是他们两人要来拉自己入伙的,显然自己在他们两人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极其重要的,这一回算是伤透了他们的心了。

苏锦也不动怒,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是苏锦不够朋友,明知是泥潭还往下跳那可是愚蠢之举,苏锦知道庆历变法是以失败告终的,他一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最终的失败,如今看来,这种失败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因为范仲淹韩琦等人居然为了变法不惜组织谏官弹劾反对变法的官员,这是一种白色恐怖的重压之策;有些事需要深入人心才行,重压越大招致的反弹越大,可以想象到,一旦变法开始,双方的博弈将是你死我活之争,绝不啻于刀光剑影的战场。

苏锦很想告诉他们,历史证明你们必然失败,所以还是别乱搞的好,但这样的话如何能说的出口,他只能隐晦的提出意见,希望几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及时的收手。

“然则苏大人是决议不肯助我等一臂之力了?”欧阳修叹息着问道。

苏锦摇摇头道:“非是我不愿帮,而是在此事上我无能为力,我还是劝诸位三思而行,无论如何,我苏锦都会报答几位大人提携之恩,但不是今日,不是此事。”

“罢了!苏大人请回吧,我等这趟没白来,总算是看清了你这个人!”韩琦火爆脾气已经绷不住了,他不想在看到苏锦,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这么个胆小怕事之人。

苏锦叹息一声起身告辞道:“明日诸位大人回京,下官在城外搭亭备酒相送。”

韩琦冷笑道:“不敢当,明日苏大人千万莫来,当心被人诬为是我等朋党,日后受了牵连。”

苏锦无言以对,拱手出门而去,众官无一相送,只有从头至尾一言不发的包拯送苏锦出了馆驿大门。

苏锦站在清冷的大街上,看着满天繁星点点,轻声道:“包大人,您是我的恩师,您不会怪我吧。”

包拯呼了长气开口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其实这次变法大家都没把握,要不是如此,他们又怎么会来此请你相助?”

苏锦惊道:“恩师既知如此,为何还来搅这趟浑水?”

包拯道:“大丈夫处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包拯不管什么朋党,什么党同伐异之举,我做事只凭自己的良心;这次变革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包拯都要参与其中,因为朝廷的积弊已经成为司空见惯之事,成功了自然是千好万好,即便失败,也是有价值的,那便是让天下人注意到积弊所在,后世后朝必有有识之士再次进行变革,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十次,总有成功之日,到那时便知道此次变法的意义所在了。”

苏锦为包拯的胸襟和气魄所折服,这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明知失败却去做,虽然是愚鲁之行,却也不得不说隐藏着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