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李重翻了翻白眼道:“只可惜陇山东坡可采木之处被烧了个精光,南坡又被苏兄下令重建的时候砍了个精光,遍地是树桩子,柴薪问题确实难以解决。”
苏锦挠头道:“那时候火烧眉毛,可想不到这么远,不管怎样,哪怕是再远也要派人深山砍伐木头回来,今年冬天绝对不能冻死一个人,这件事我没精力去办,只能你去想办法,我如今先要和夏人谈判,谈判结束才能有精力管这些事。”
李重点点头,本来这就是他的事,他如今是渭州知府,城中百姓的生计本就是他该关心的问题,李重一面派一队人带着大批牲口去陇山深处砍伐树木往回运,一面命人在城中收集枯枝角料,但李重也知道这不是个办法,砍伐的队伍要到西面近八十里出伐木运回,路上又是大雪封路,很难有什么成效,而城市周边的木料和战后的余料又必须要留作造房舍御寒,所以还需要另想他方。
苏锦暂且无暇顾及这些,谈判之期将近,他必须要接待前来的西夏议和使臣将这些事情搞定。
宋国撤换了使臣韩绛重新提出了谈判的几点议题,原夏国使臣也因此被视为谈判不力而被调换,当得知苏锦为新任谈判使臣的时候,夏国上下顿感棘手万分,渭州之战便是败在此人手中,如今和他谈判自然从气势上矮了三分,权衡再三之后,李元昊决定让张元去对付苏锦,一来张元满腹经纶足智多谋,而来张元是汉人,对汉人的心理和习惯了解的比较透彻,所以他去比较合适。
十一月十三,夏国使臣如约而至,谈判地点便设在路府衙门大堂之上。苏锦没想到来谈判的竟然是个风度翩翩的汉人,待来人出具文书凭证表明身份之后,苏锦才知道这就是一直以来只闻其名未谋其面的张元。
苏锦记得,当初在京城和辽使萧特末谈判之时,又几拨党项刺客潜入汴梁城意图刺杀萧特末,藉此挑拨宋辽两国大动干戈,而这个计策便是出自张元之手,那时候苏锦便觉得这个张元不简单;只可惜计策虽妙,却被一帮窝囊废给办砸了,即便如此,苏锦对张元这个名字还是印象深刻。
双方各据一案相对而坐,所率仆从分列身后战力,谈判一开始便各展口锋。
“原来您就是张元张大人,久仰大名已久,原本我以为张大人定然是个满脸皱纹的干枯老头儿,没想到却是个风度翩翩的文弱君子,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苏锦呵呵笑道。
张元拱手行礼道:“本人也以为苏锦苏大人是个孔武有力的粗豪汉子,却没想到是个浊世少年郎,你想错了,我也想错了,这可算是彼此彼此了。”
苏锦哈哈道:“张大人一定很失望吧,是否觉得跟在下谈判有失身份呢?”
张元笑道:“苏大人想多了,我知道宋朝的规矩,一般使节七品文官便可充任,而据我所知,苏大人新授泾原秦风两路路使,乃三品大员,可见贵国对此次谈判的重视。”
苏锦摆手道:“你错了,该重视的是李元昊才是,我大宋可没拿这次谈判当回事,正因如此才让我这个不懂谈判的外行来充任谈判使者,张大人善于联想揣摩,不过这一回倒是想多了。”
张元微笑道:“苏大人倒是滴水不漏,不过咱们也不必纠缠于这些,既然两国都有议和之意,我等何不开门见山,少说这些废话,多谈一些对双方有利之事。”
苏锦冷笑道:“说的是,不过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这可不是两国之间的谈判,我大宋从未承认西贼立国,张大人若是不明白这一点,想在口头上糊弄与我,那么咱们也不必谈了。”
张元道:“是不是宋国之人都是这么自大呢?看来苏大人也是不能免俗,我大夏立国已成事实,无论贵国承认不承认,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之说还是不要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