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一笑道:“扮成公差公然出面,确实有打草惊蛇之嫌,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但是杀了辽使对西贼的好处绝对是巨大的,两国关系融洽那只是表面想象,既然融洽,为何我大宋和西贼征战辽人却不派兵帮西贼共同对抗我大宋呢?这说明这种融洽是有限度的。但如果一旦刺杀了辽使,而且是在大宋境内,其引起的反响您想过么?”
富弼一惊道:“辽使死于大宋都城,辽国必然不肯干休,肯定会招来报复行动;辽人或许会认为是我大宋动的手,到那时两国之间必有一番腥风血雨的恶战。”
苏锦笑道:“很对,这正是最恶毒的离间之策,一旦宋辽交恶,我大宋便两路受敌,然则西贼便可坐收渔利,大宋也无力和两大强国相抗衡,亡国灭种之祸在所难免;所以,我说这是最高明最恶毒的离间之策。”
富弼脸上热汗渗出,掏出帕子擦了擦汗道:“既然如此,为何他们不直接行刺萧特末却扮什么公差玩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苏锦道:“按理说这一招乃是败招,成了的话也不过是给我们和辽使之间增加点误会罢了,却极容易暴露自己,事实上他们也正栽在这件事上,被我们抓到了四名同伙;但直觉告诉我,此事怕是不那么简单,起码能得出两个不成熟的结论。”
富弼道:“愿闻其详!”
“其一便是:辽使的馆驿之中防备甚严,这伙人根本没有机会下手;萧特末外表看上去大大咧咧,实际上极为小心,从他一进馆驿便将我大宋驿卒和里边的仆役使唤之人尽数逐出便能看出来。”
“有道理,萧特末确实够小心,而且他的身边还有萧氏十虎护卫,有可能出乎了这些人的意料,所以不得已这才给我们制造一点小混乱,让辽使因此拒绝和我们商谈条款,这也算是达到了部分目的,而且一旦混乱起来,他们在暗处或许会有更多的机会。”
苏锦道:“没错,虽是猜测,但不能排除他们便是这么考虑的;第二点我认为他们其实就是在利用这次机会刺杀辽使。”
富弼疑惑道:“你是说他们扮作公差不让周围酒楼供应辽人伙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苏锦点头道:“富兄,你是否有些奇怪,这些党项人为什么不在辽人的酒菜中下毒呢?按理说,辽人买酒菜带回馆驿去吃,正是他们下手的最好机会,在酒楼的酒菜中下毒对这些人来说当是易如反掌之事;可事实却是,他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威胁他人拒绝卖吃食给辽人,这是不是有些愚蠢?”
富弼笑道:“这一点你就多虑了,我晚间本打算带着萧特末等人外出进酒楼吃饭,却不料萧特末忽然不愿跟我外出了,硬是要我命人在外边买了生菜生肉米面油回来让厨子自己做;我觉得那样的口味不合,命人出去买了几样烧好的菜式进来,端上桌子之后,你怎么着?”
苏锦道:“怎么?”
“这萧特末竟然让人拿银针测试菜中有无毒物,真是教人无语;小心到如此地步,可见这伙党项人想在饭菜中下毒企图根本就行不通。”
苏锦恍然道:“如此我便明白了,我正为此事纠结不已;想来党项人做好了充分的刺探,必然知道辽使有饭前试毒的习惯,一旦下毒,反倒真的暴露了目的。这么想来中午的时候萧特末在邻水居狼吞虎咽的吃喝的样子是实在饿的狠了,如果人饿极了,便不会那么太小心了。”
“那是自然,况且是你苏副使亲自带他们去的酒楼,他更放心了;加之中午饱食一顿之后,到了晚上并不太饿,自然脑子里的那根弦又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