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夷简有了准备之后,在堂上轻而易举的便化解了这次弹劾,转而将弹劾他的范仲淹贬出朝廷,在西北一呆便是十余年,为范仲淹鸣不平的余靖、尹洙等人也一同被贬出去,可谓是朝野震动。

庞籍也因此上位,被吕夷简论功行赏,立足于朝堂之上;范仲淹是晏殊举荐的人,由此一来,晏殊的副宰相位置也丢了,幸而晏殊在朝中根深蒂固,不久被举为枢密副使,后来又荣任三司使。

当初晏家和庞家的儿女婚事订的早,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势成水火,庞籍有吕夷简撑腰,他当然不理晏殊的茬儿,儿子死后数次拒绝晏殊的解约之请,便是要恶心晏殊,让晏殊不痛快。

晏殊也不是省油的灯,虽为吕夷简压制,但是他有他的一套办法,特别是在皇上面前,晏殊的话比吕夷简甚至还要管用;所以西北战事一起,晏殊便寻了个由头,将庞籍弄到西北前线去吃风沙去了。

庞籍数次请求吕夷简帮他调回京城,可是廷议之上,晏殊均将其驳回,两人之间的梁子越结越大,这也是为什么晏殊出面都解决不了晏碧云婚约之事的原因。

现在晏殊却不能发火,皇上既然已经答应出面调停,为了晏碧云的幸福,他无论如何不能跟庞籍在此时将关系闹僵,相反他还要给庞籍些好处,让他就范。

“庞大人,你我之间有那么大的仇隙么?姑且不弄谁是谁非,老夫只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回京城?”

庞籍疑惑的看着晏殊,想知道他是不是在戏弄自己,这老东西这么问难道是要放口调我回京城么?不,他绝没那么好心。

“京城嘛,以前想回来,但是现在我在西北也干了好几年了,一切也都适应了,回不回来倒也无所谓。”庞籍不想让自己陷入被动,只能强撑着说些场面话。

晏殊掩饰不住眼神中的失望,叹道:“原来如此,老夫那日进宫面圣,皇上无意间问及缺失的枢密副使的人选,要老夫斟酌一番上报给他,我这几日都在考虑,枢密副使之职应熟悉军务,最佳人选莫过于西北众人;你、夏大人,韩、范两位,韩范两人目前恐非恰当人选,基本排除;然则只在你和夏大人之间推选斟酌,既然你无此意,那老夫只好推荐夏竦大人了。”

庞籍心里咯噔一下,后悔的差点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本来他是绝对不会信晏殊的话的,但就这几日回京,他也从政事堂得到了消息,枢密副使确实打算增补一人,皇上和两府都在斟酌之中;他原打算好好跟吕相疏通疏通,却不料从杜衍的口中得知,吕相已经属意夏竦就任此职。

庞籍知道,夏竦和吕夷简之间的关系远比自己要铁的多,夏竦一直以来便是朝中重臣,又出自吕夷简门下,两人之间共同进退同气连枝,连杜衍也比不上,何况是自己;眼下晏殊一提此事,庞籍冷了的心又热乎起来。

若是晏殊真的属意让自己就任此职,有晏殊在后边撑着,虽不一定能抗得过吕相,但机会将大大的增加。

可是此人为何会支持自己呢?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两人貌合神离,私底下相互攻击;表面上是为了婚约之事,实际上内里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在这种情况下,晏殊怎会来支持自己,他这么说不过还是戏弄自己罢了;可是万一是真的呢?万一自己判断错误,岂不白白浪费这大好的机会,难道自己下半辈子还要在西北吃沙喝风不成?

“晏大人,你也莫要戏弄与我,副枢密使之职怎么也轮不到我的头上,夏大人乃是最佳的人选,无论官职人脉还是能力,都在老夫之上;老夫也没那个心思跟他争。”

晏殊正色道:“什么叫争呢?朝廷选官任职秉承量才适用之原则,夏大人确实能担当,不过西北最近两次打败都与他有关,皇上极为恼火,对他也不甚信任;你还记得上回廷议,你的官职降的最轻,你是从西北四路转运使转为招讨使,实际上是明降暗升;而夏大人则直接从四路经略安抚使将为知永兴军一路的路使级别,官职从你上面反倒降到你下边,这中间的区别你难道没考虑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