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今天数次被苏锦煽动的心潮澎湃,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今天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目前这种情形正是赵祯一手操控的局面;在今天的大殿上,赵祯是个聪明的导演也是个足以获得奥斯卡小金人的演员,到了这场戏的关键时候,他岂能让苏锦抢戏太多。

“苏专使,朕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但祖制如此,朕也确实为难,这样吧,朕拟授予你官身,赐同进士及第,你若愿意留在京城,两府三司之中七品官职任你挑选,若你不愿呆在京城,各州辖下大县小县任你挑选,可去当一方县令,只要有政绩,朕以后再给你升官提拔,他人也无话可说了。”

苏锦摇头道:“皇上也别操这个心了,微臣已经决定了,什么官都不做,只求皇上兑现以前答应我的条件;微臣还去做我的生意当个草民,我什么官职也不要了。”

众官愕然,很明显这小子是在赌气了,但是赌气又有何用?给你嘉奖你不要,那能怪得了谁?嫌官职低微,谁叫你是野路子出身,没有经过科举入仕,那也只能如此;皇上的条件已经够优厚的了,两府三司之中肥缺不知有多少,随便挑一个去闷声发大财,总比赌气去当草民要好的多。

晏殊急的直跺脚,昨晚还跟他说的好好的,这小子又变卦了;本事是有,就是太冲动,不太懂得轻重;这要是皇上说一句:准了!前番的所有努力岂非尽数白费了;哎!真是一匹野马,无从预料他的行为。

赵祯看着苏锦,研究着苏锦之言的可信度,这是发自内心之言,还是赌气表达不满;赵祯并不想让苏锦一无所获,也不想让他获得的太多。

苏锦根本不知道,昨夜当他还在晏殊府中喝的醉醺醺的时候,欧阳修却偷偷的进宫见了赵祯,欧阳修有他自己的算计,自己替苏锦隐瞒了这么大的事,形同头上悬着一把血淋淋的利刃;谁也不知道这柄利刃什么时候掉下来小了脑袋。

思来想去,欧阳修决定主动的跟赵祯坦白此事;此刻粮务危机解除,赵祯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这时候去请罪获得赦免的机会会大的多。

于是欧阳修做了精心的安排,换了普通的衣帽,将官服官帽叠的整整齐齐捧着便进了宫,一见赵祯的面便是跪地大哭,痛陈自己有负皇恩,磕的额头鲜血淋淋。

不出欧阳修的预料,赵祯赦免了他的罪责,因为欧阳修比谁都清楚,只要自己的把柄捏在赵祯手中,赵祯便可以更好的控制自己当他在朝臣中的耳目,这对赵祯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对于苏锦所做的那些事,赵祯却没有想象中暴跳如雷,只是坐在那里想了想,随即便安慰自己几句,让自己出宫了。

天威难测,欧阳修揣度上意有那么两手,但这一次他却猜不透赵祯的心思了;所以今天在朝堂上,欧阳修变得很老实,多余的话一句没说。

此刻,赵祯在想要不要将苏锦所做的大逆不道之事说出来,震慑住这个花样百出的少年;但很快他便否决了这个想法,说出来之后,苏锦便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他,包括晏殊。

而苏锦被杀只是小事一桩,麻烦的是这会让晏殊从此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赵祯要的是双方实力的均衡,而非一方独大,这正是他所领悟到的帝王御人之道,若是晏殊被打压下去,吕夷简等人便更加的不好控制了,那对自己绝对是一个不利的局面;之前自己的很多提议都被宰臣们联名堵了回去,这些老家伙们甚至已经开始指谪起自己的后宫家事了,若是再让他们坐大,自己这个皇上就更加的难当了。

“苏专使,你不要说气话,你这是叫天下人背后骂朕赏罚不明啊;你立了大功这是事实,但你未经科举这也是事实,朕也是两难之选,你也要体谅体谅朕。”

苏锦道:“未经科举能怪我么?去岁朝廷权停贡举,微臣本想参加科考,可是没机会啊;今年的府试还要到秋天,想考也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