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的掩饰并未起到效果,王安石等人看着苏锦的眼光益发变得像是在看一头牲口,这家伙太能扯,苏记的女顾问?说的好听,女顾问不在庐州的铺子里做工,偏偏跑到千里之外的应天府来顾什么问?这谎扯的也太离谱了。

鄙视归鄙视,众人不得不羡慕苏锦懂得享受,华宅美婢,诗酒风流,这是神仙般的日子啊,与此同时,众人也对苏锦更加的看重,不为别的,但是这么懂得享受之人,却未失赤子之心,能够仗义执言打抱不平,这番气度已经是令人折服了,需知温柔乡乃英雄冢,一个人沉湎安逸太久,做起事来不免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众人自问,若是自己有朝一日也和苏锦这般衣食无忧生活惬意,今日在那西山之上,还会不会义无反顾的跟权贵翻脸?

自问的结果,自然是一定会有患得患失的犹豫,可没苏锦这般的干脆;明知道很有可能这样的日子便要被打破,却还是毅然挺身而出。

众人一顿吃喝,一直吃到傍晚时分,吴恒心和苏锦家中的五大吃货一样,肚子仿佛是个无底洞,小柱子和王朝马汉等人也借着这个机会大吃大喝,若不是小穗儿提醒他们留点肚子,晚上还有更好吃的食物,这几人怕是连盘子都给吃了。

天近傍晚,吃饱喝足的众人三三两两的在宅院四下闲逛闲聊,吴恒心吃饱了便想睡觉,于是赵大姑便引着他到偏房的凉塌上去歇息,卢大奎、程良木捧着茶盅在院内的一棵桂花树下闲聊,苏锦则带着王安石和魏松鹤来到自己的书房内。

魏松鹤一见苏锦书房中满是翻开的书籍和挂在空中翻飞的卡片心得笔记,不由赞叹道:“苏锦贤弟真是刻苦之人,生活如此安逸,却不忘上进修学,实乃令人敬佩。”

王安石来过一回,见识过苏锦书房中的架势,闻言笑道:“这回相信我说的话了吧,那日我来访,回书院后将此景象描述给众人听,十个倒有九个半不相信,苏锦的这番上进之心,我等均望尘莫及也。”

苏锦招呼两人坐下,笑道:“两位兄长可不要如此夸赞小弟,说实话,这些都是无奈之举,当今天下,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要想有所作为,便需勤加努力才是,像我这样的商贾出身,若要真正得到世人的认可,除了这条路,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捷径。”

王安石点头道:“你说的很是,我大宋自开国伊始,太祖爷便提倡文治天下,本朝仁皇帝更是对读书人关照有加,要想出人头地,还是要读书入仕,报效朝廷造福百姓是为至理,同时也可少受些无妄之气。”

魏松鹤道:“诚然如是,譬如今日,若你我几人均有功名在身,那滕王断然不敢如此跋扈嚣张,介甫兄,当着六弟在此,你我等人定要发愤图强,明年科举定要一鸣惊人,到时齐心协力涤荡奸邪,方无愧生于天地之间。”

苏锦见两人言辞激昂,有些受到感染,说实话,他可没有这两人想的那么高尚,他入仕的目的跟两人也有较大的差距,这两人活脱脱便是宋朝的一代愤青,但胸怀天下之志却是苏锦所敬佩的,譬如包拯、范仲淹等人,苏锦在后世便是对他们极为佩服,当时想他们如何风光,当自己身在大宋,方知这一切多么不容易,小人奸邪处处皆有,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志向不改而且做出一番事情来,则更值得人尊敬了。

“两位兄长胸怀报国之志,小弟甚为佩服,明年的秋闱大考自然是要全力以赴的,小弟对于科考之事并无多少底子,以前读书也是自己在家中书房闷读而已,今后还需两位兄长多多指点;然目前而言,两位须得小心谨慎行事,莫要被人钻了空子,书院中亦非乐土,据我所知,滕王和曹讲授以及山长大人均过从甚密,可千万要留心才是。”苏锦发自真心的提醒两人。

“书院中会有滕王的人么?你怕是多虑了吧。”魏松鹤不信。

“一言难尽,总之你莫将小弟之言当做耳边风便是,小心点总是没错的,不怕归不怕,必要的防备还是要有的。”苏锦也不好深言,肚子里的秘密全部告诉他们未必是件好事。

王安石和魏松鹤点头答应,苏锦又道:“王兄可将此事简略告知令尊,令尊所治之虞县乃是应天治下,不仅要当心自身的安危,还需告知令尊多做防范,以免为人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