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默默无语,随着狱卒走向西北角的一溜石砌房屋,看样子足有二十多间,这些房里边全部相通,中间五尺宽的过道,过道两边便是原木栅栏隔起来的一间间逼仄的牢房。

西北角的这处是大牢的老监,乃是正常犯案判刑之人关押之所,此外紧邻老监还有几件比牲口棚还低矮的房舍,乍一看还以为是如厕,但其实是一处地牢;朝廷虽禁止监狱私设水牢刑室等折磨犯人的地方,但规定是规定,执行归执行,每个朝代都是如此,这两件事从来就没有无缝对接过。

苏锦被门留在老监的入口处的单间内,一进老监那道黑黝黝的门廊,眼尖的小穗儿一眼就看见正背对门口而坐的苏锦的背影,透过原木栅栏,可见苏锦光着半幅膀子坐在草席上,面朝墙壁不知在干什么,那情形,看着虽感觉凄惨,但也颇为好笑。

半幅衣袖被拽掉之后,又端坐在那里的形象活脱脱是个披着袈裟的和尚,若是剃个光头,那便像足了十成了。

“公子爷……”小穗儿眼泪奔涌而出,扑在栅栏上哭叫。

苏锦身子一震,转过身来,脸上惊喜交加道:“咦,这么快你们便来啦,我还当那知府老爷定会百般阻挠呢。”

领路的狱卒忙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样子道:“莫谈此事,诸位声音小一点,说话快一点,有什么话赶紧说了出去,以免节外生枝;我去外边看看,一炷香时间必须全部出门。”说罢转身出去望风去了。

小穗儿又哭又笑,叽叽咯咯的将适才的情形说与苏锦听,苏锦在牢里朝李重和晏碧云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两位仗义搭救,这事也只能麻烦两位了。”

李重抱拳还礼,晏碧云亦万福回礼,李重道:“苏公子,这番你可是欠考虑了,怎地动手打人了呢。”

苏锦笑这晃晃膀子道:“衣服都快被那杂碎扒光了,我还不动手,当我是病猫啊。”

李重叹口气道:“确实不能忍,但这事也太出人意外了。”

苏锦道:“李兄教训的是,可知道知府大人准备如何处置与我呢?”

李重道:“这个尚未探听到,我等第一时间便来狱中探望,主要是怕大牢狱卒手下不规矩,怕你吃了暗亏。”

苏锦道:“倒是有人准备动我,可被人阻拦下来了,你看这里不是挺好么,天苍苍……不见,野茫茫……没有,风吹草底见牛羊……身上的虱子。你们光临寒舍,在下也没地方招待你们坐,哈哈,哈哈。”

晏碧云见他兀自说笑,眼泪都快下来了,嗔道:“你还开玩笑,可知多少人心急如焚,你放心,无论如何尽快搭救你出去。”

苏锦收起笑容道:“我是有些后悔,刚在我在这苦思半日,觉得有一件事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