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了?”犟驴子叙着眼看着孙廷龄问道,一副随时准备赶人的模样。孙廷龄赶紧松开已经被捏散的辫梢,从怀里掏出那封已经被拆开的书信双手递给犟驴子,必恭必敬的使道:“这封信是我亲笔写给四格格的,我知道以前我写给四格格的信,她全没看就都烧了,但犟驴子大人转给她的信,她怎么也得给大人一个面子看看信。”

“那是当然,谁叫我最让她满意呢?”犟驴子自吹自擂着接过信,并且毫不客气的当众拿出信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笑,“字写得还不错,就是太肉麻了一点,还有,你不是还没和四格格正式成亲吗?怎么就称呼四格格为夫人了?哈哈,后面竟然还有一首情诗!”犟驴子大笑着把信举给伍次友和朱国治等人观看,怪笑道:“伍先生,你的诗词连皇上都赞不绝口,你看看这首诗写得如何?”

从孙廷龄进到这个房间开始,伍次友奸诈的细眼就一直没离开过孙廷龄,被犟驴子这么一说,伍次友终于好奇的去看孙廷龄写给孔四贞那首情诗,笑道:“不错,就是粗了些。”同样一直在提防着他的孙廷龄总算逮到机会,赶紧抓住犟驴子面前那坛女儿红的坛口提起来,手一松藏在掌心的药丸就落入了酒坛中——药丸是姚启圣帮孙廷龄藏在辫梢里绑住的,姚启圣可是非常清楚伍次友奸诈到了什么地步。

“呜呜?”孙廷龄的动作还是引起了伍次友的注意,赶紧拉犟驴子去看孙廷龄,孙廷龄勉强笑道:“先生不要见怪,下官只是想敬各位大人一杯,更要敬犟驴子大人一碗,以感谢大人的千里传信之恩。”说着,孙廷龄先将犟驴子面前的酒碗斟满,然后又将伍次友、南怀仁和朱国治三人面前的酒杯斟满,最后才倒满自己的酒杯,举杯向犟驴子说道:“大人,看在四格格面前,下官这杯酒请你一定要喝。将来下官与四格格成亲之时,下官再请大人喝下官的喜酒。”

孙廷龄低声下气把绿帽子戴到这个地步,犟驴子再不给面子就欺人太甚了,所以犟驴子终于举起面前的酒碗和孙廷龄的酒杯一碰,正要喝下去时,伍次友却按住他的手,目视着孙廷龄将同一个酒坛里倒出来的酒喝下去后,伍次友方才放心的松开犟驴子的手。大笑了许久犟驴子也有些口渴了,暗笑伍次友草木皆兵之余将碗中女儿红一饮而尽,南怀仁和朱国治也分别喝下了孙廷龄斟满的酒,伍次友犹豫许久,终于也是把酒喝了下去。

“好了,孙将军如果事情都说完了的话,就请自便吧,本官还有江苏政务和犟驴子大人商谈。”和孙廷龄有仇的朱国治下逐客令道。孙廷龄也不再纠缠,立即告辞而去——孙廷龄正巴不得马上去找朱方旦要解药呢。

第四十七章 营救行动(上)

别看犟驴子的右手已经被李雨良齐肘斩断,可是在朱国治送给他三匹扬州瘦马后,犟驴子每天晚上还是坚持要搂着那三名可怜的少女同时上床的,因为第二天就要离开扬州去江宁了,路上很难找到机会享受美人服侍的机会,所以那天晚上差不多喝了一坛子女儿红的犟驴子在床上格外神勇,足足折腾到了三更才昏昏睡去,只可怜了那三名柔弱少女已变态手段被折磨遍体鳞伤,泪湿枕巾。

鸡叫三遍,天际灰蒙蒙的发白,两个善扑营武士在伍次友的指使下来到犟驴子门前,叫门道:“犟爷,犟爷,伍先生让我们通知你起床了,稍微准备一下到大牢里提了钦犯,巳时二刻前出发去江宁。”重复叫了半天,犟驴子总算是揉着眼睛醒过来,骂骂咧咧的嘀咕道:“妈的,刚睡觉两个时辰就要动身,让不让人活啊?”

骂归骂,但无论是孔四贞临别时的叮嘱还是康熙的密旨都是要犟驴子听伍次友的,所以犟驴子还是向侍寝的少女吩咐道:“侍侯老子穿衣服。”说着,犟驴子单手按床想坐起来,可手却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刚坐到一半就摔了下去,同时犟驴子发现自己口渴难耐,双肋无比剧痛,胸口涨疼难忍,犟驴子不禁叫苦道:“妈的,难道老子昨天晚上辛苦过多,脱阳了?”

“老爷,你的脸、眼睛和身上,好黄,你是不是生病了?”昨天一个全身被犟驴子啃咬得全身牙印的少女颤抖着、指着犟驴子的脸惊叫道。犟驴子一楞细看自己唯一那只手,发现手腕、手臂皮肤焦黄如染,呈现出可怕的深黄色,吓得犟驴子赶紧侍寝少女拿来铜镜照脸,只看了一眼犟驴子就惨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老子的脸变黄了,老子肯定是生病了!快叫郎中、军医、御医……”

片刻之后,江苏巡抚朱国治第一个带着驿馆里的郎中闻讯赶来,其后扬州知府韩世琦也抛下越来越严重的疫情跑来侍侯病疾,最后才是南怀仁和伍次友,南怀仁与伍次友等人进房的时候,给犟驴子看病的郎中已经得出了诊断结果。郎中向朱国治报告道:“巡抚大人,从脉象和症状来看,钦差大人发病急骤,身目深黄,热毒炽盛,应该是患上了黄疸症。这是一种很危险的急症恶症,如果调理不当,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

“妈的,一定是这几个臭婊子传染给我的。否则老子身体这么好,怎么会患上这样的怪病?”犟驴子有气无力的指着那三个朱国治送给他的少女说道。那三个少女吓得花容失色,一起跪下喊冤,郎中也赶紧说道:“钦差大人明鉴,这种黄疸病很难传染,就算是会传染,那传染给钦差大人的病人也会和大人一样全身焦黄,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可那好心郎中的分辨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害怕背上谋害钦差大人罪名的朱国治咆哮道:“来人啊,把这三个臭婊子拖出去活埋!”

“老爷饶命啊,冤枉啊。”三个可怜的少女吓得魂飞魄散,大哭着拼命磕头求饶,但如狼似虎的朱国治亲兵那管这些,按住手脚就把她们三个拖出房间,拉到后院活埋。而朱国治又指着那吓得心惊胆战的郎中喝道:“赶快给钦差大人开药方,一定要把钦差大人治好,如果钦差大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官把你也活埋了。”

“是,是,小人尽力抢救钦差大人。”那郎中满头大汗的答应,飞奔到桌旁书写药方。伍次友却上去抢过他的毛笔,用笔在纸上书写问道:“我问你,有没有什么毒药能让人患上黄疸病?钦差大人有没有中毒的迹象?”那郎中一楞,然后才擦着汗水答道:“毒药让人患上黄疸病是不可能的,至少我不知道有什么药能有这效果。至于钦差大人有没有中毒的迹象,这点小人可以保证——绝对没有,否则钦差大人病成这样早支持不住了。”

“难道是我太多疑了?”伍次友有些迟疑,昨天那坛被孙廷龄碰过的女儿红后来几乎被犟驴子一个人包下,所以多疑的伍次友怀疑犟驴子突然犯病是孙廷龄搞的鬼,但孙廷龄和南怀仁、朱国治、还有伍次友自己都曾喝过那坛子酒,其他人却都没有发病,这点却又令伍次友大惑不解——其实是孙廷龄那个胆小鬼没把药下完,姚启圣绑在他辫子里的三颗药丸他只放了一颗,药量不够就只有喝酒最多的犟驴子一个人倒霉,不过倒也起了迷惑作用。思来想去,伍次友最终还是放弃了对孙廷龄的怀疑,因为孙廷龄如果是想报被辱之仇的话,应该直接下毒毒死犟驴子才对,而不是这么大费周折的让犟驴子患上急病。伍次友便又以笔问那郎中道:“既然如此,那钦差大人可还赶得了路?坐船坐车到江宁城治疗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