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小丫头有长进了。”孝庄一想也是,顺口夸奖苏麻喇姑一句。虽说孝庄疑心稍解,但多年来在政场上摸爬滚打的经验始终在提醒着孝庄不能轻信,孝庄现在最担心的是吴应熊是在效仿蒋干盗书,玩的是反间计,也许那封密信上的军饷数目才是吴应熊准备向朝廷敲诈的军饷数目。不过孝庄也无法拒绝为朝廷省一笔巨额军饷的诱惑,何况此举还有可能离间鳌拜和吴三桂的关系?反复盘算良久后,孝庄已然成竹在胸,冷声道:“好吧,先让耿星河和尚之礼去试探一下吴应熊的口风,胡宫山,你去这么安排……”
北风又起,雪花无声的随风飞舞,飘飘扬扬如鹅毛,乐了王公贵胄,拥炉赏雪好品酒;苦了平民百姓,缺衣少食无生计。在这风雪交加的夜晚,在接近亥时的时候,两辆豪华到了极点的马车迎着雪花,被大批提笼架鸟、抗琴背萧的仆人丫鬟簇拥着,几乎同时停到石虎胡同中吴应熊的家门口。
因为吴远明的贪生怕死兼仇家遍天下,此刻吴应熊家的四周已经被吴三桂亲兵团团包围,两辆马车还没有停定,早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吴三桂卫队士兵将马车包围,只是这两队人没有露出明显的敌意,而且簇拥着马车的仆人丫鬟也大都被吴三桂卫队明晃晃的刀枪吓得面无人色。所以吴三桂的卫兵也没凶狠的逼问来厉,而是由一名什长上前问道:“敢问各位是那位大人的随从,深夜到石虎胡同有何贵干?”
“久闻吴世伯治军严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虎狼之师,真正的虎狼之师啊。”随着这两个出自不同主人却又同样彬彬有礼的声音,两个穿着灰鼠皮袄的英俊青年各搂着两名柔美异常的丫鬟,分别从两辆马车上下来,在他们身后,又各有两名同样柔美秀丽的丫鬟捧着黄铜手炉下车。一阵寒风吹来,其中一名英俊青年打个寒战,赶紧抢过生着雪丝银炭的手炉,捂着手说道:“烦劳通报一声,靖南王耿精忠之弟耿星河求见平西王世子吴应熊,请世子接见。”
“在下平南王尚可喜第三子尚之礼,也是求见平西王世子。”另一名英俊青年稍微能抗寒冷一些,一甩油光水滑的大辫子,微笑着补充道:“其实这也是官面上的话,论亲戚关系,你们家世子和我们还是姨夫呢。”
“原来是耿大人和尚大人,两位大人请稍等,小子这就去禀报世子。”吴三桂卫队那什长吓了一跳,忙飞奔进去向吴远明禀报。虽说吴远明此刻已经在书房入睡,但是那什长却又把握不会被吴远明骂——开玩笑,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精忠和平西王吴三桂关系好得差不多穿一条裤子,他们的弟弟和儿子来找吴应熊了,吴应熊别说在睡觉了,就是正在和老婆滚一个被窝也得爬起来迎接啊。
“耿星河和尚之礼求见?”出乎那吴三桂卫队什长的预料,睡得象死猪一样的吴远明被叫醒后,听到世交兄弟来了半点高兴和紧张都没有,而是揉着朦胧的睡眼嘀咕道:“深更半夜的,来找我能有什么事?”老实说,吴远明对耿精忠和尚可喜两家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历史上三藩和朝廷的斗争中,耿尚两家就是躲在吴三桂后面捡便宜,时不时还给吴三桂添些乱,吴三桂的军饷涨了,他们跟着涨,吴三桂的军饷被降了,他们抢先向朝廷少要军饷,自己做忠臣孝子让吴三桂充恶鬼。到了吴三桂举兵的时候,这两家做得更绝,吴三桂以云南和贵州两个缺粮少兵的省份独力抵抗满清全国之力的九成,占着广东和福建这两块富庶之地的耿、尚两家却在后面保存实力,一边占着吴三桂大军打下的土地,一边和清廷勾勾搭搭,吴三桂刚死这两家就率先向清廷投降。三藩之乱没有成功,吴三桂选错这两个盟友要占很大原因。
“当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了。”因为晚上在书房给吴远明传授官场之道,姚启圣今夜是和吴远明柢足而眠的,老狐狸一边从床上坐起,一边冷笑道:“两天前,康熙给他们每人送了十名美貌宫女,听说还全是处女,这两个家伙正感激得想舔康熙的腚沟子。依老叫花子看,他们今天晚上来找你,十有八九是受康熙的指派。”
“义父所言极是,那孩儿该怎么办呢?”有姚老狐狸做靠山,吴远明连脑筋都懒得动了,直接向姚启圣问道。同时吴远明心中也愤愤不平,心说康小麻子你还真做得出来,送我那两个姨夫每人十名美貌处女,怎么也不给我送上一两个——我不就是把你臭揍了一顿吗?
“你去客厅接见他们,不管他们说什么话,你回答都别说准和说定就行。”姚启圣转动眼珠说道:“我在后堂听你们的对谈,有问题的话,我会咳嗽了提醒你。”
回到了清朝以后,吴远明还是第一次见到耿星河和尚之礼这两个世兄弟兼姨夫,和吴应熊一样,能娶到爱新觉罗家公主的耿、尚两人同样是英俊非凡的帅哥,而且和满脸痞子气的吴远明比起来,这两个酒色之徒的气质显得更加的儒雅潇洒,更能讨男人和女人的喜欢——当然,吴远明自己例外。不过让吴远明气愤的还在后面,这两个家伙放着吴远明家的檀木椅不坐,竟然自己带来了鸡杉红的红木椅,其它的比如炭炉、坐垫、手巾、茶叶、茶点和鼻烟等物无不是自带,就连泡茶的水都是自带的玉泉山泉水,甚至坐在椅子上还各有四名绝色女婢捶背揉腰。着实让吴远明这个主人丢尽了颜面,妒忌万分。
“世兄上次去家中找我,愚弟正巧到白云观赏雪去了。”因为尚之礼和耿星河都比吴远明小一岁,所以两个家伙就叫吴远明世兄了,上次让吴远明吃了闭门羹的尚之礼向吴远明拱手赔罪道:“让世兄白跑一趟,愚弟之罪也。”耿星河也说道:“那天愚弟也和尚兄去了白云观,欣赏着那美雪美景做得不少好诗,改日里一定刊印成书,再请世兄斧正。”
“自家兄弟,何必那么客气?”吴远明打着呵欠,看似无心的说道:“听说尚兄弟和耿兄弟那天在白云观不止做得好诗,还见到了一名千娇百媚的绝色佳人,大饱眼福,不知传闻可否有误?”
“世兄消息果然灵通,令人佩服。”耿星河倒也爽快,丝毫不隐瞒他与尚之礼见到苏麻喇姑的事,还很憧憬的回忆道:“那位曼姐儿,果然当得绝色佳人四个字,当的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可惜她不爱卫生。”吴远明在心底嘀咕道。而尚之礼也不顾自己正搂抱着四名绝色女婢,很遗憾的说道:“可惜这位曼姐儿已经名花有主,她那位心上人伍先生不仅人品风度远在我等之上,学识诗赋更是我等百倍,与曼姐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真是让人羡煞妒煞。”
“打住,打住。”吴远明打着呵欠,很没礼貌的打断耿星河和尚之礼在背后向苏麻喇姑吐露爱意,吴远明开门见山问道:“耿兄弟,尚兄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这两位花丛老手、酒中君子深夜造访鄙宅,应该不光是来和我谈弄风月的吧?自家兄弟,有什么话请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