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神保仅有二十一岁,而吴远明已经过二十九快三十了,但吴远明对沐神保还是张口大哥闭口大哥,其无耻用心尽人皆知,沐神保如何听不出来?可沐神保今天确实欠了吴远明的大人情,也不好意思太过发作,仅是一边搀起沐萌,一边向吴远明说道:“吴应熊,今天的事再感谢你一句,山不转水转,咱们后会有期,告辞了。”
说罢,沐神保搀着沐萌就走,沐萌红着脸眼角轻轻一瞟吴远明,也是跟着往外走。吴远明忙拦住他们,“沐大哥,沐姑娘,请留步,你们千万不能走。”沐神保误会了吴远明的意思,眉毛一挑就发作道:“怎么?你还想强留我们吗?是想杀还是想剐?”
“沐神保,休得无礼!”皇甫保柱大怒在向前,吴远明忙摆手让皇甫保柱下去,向沐家兄妹解释道:“沐大哥,沐姑娘,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留你们,是因为你们沐王府已经被鞑子盯上,又出了个叛徒白凌松,他肯定已经把你们在京城所有的藏身地出卖给了鞑子,你们不管藏在那里,都逃不过鞑子军队的追捕。现在整个北京城,也就是我家里没有鞑子敢闯进来,所以你们只有住在我家里才最安全,然后再慢慢想办法逃出这北京城。”
沐神保和沐萌对视一眼,都觉得吴远明说的话有道理,但是要住在吴远明这条摆明了对沐萌不怀好意的色狼家里,沐家兄妹可就得犹豫一会了。沐萌对吴远明印象还算不错,红着脸向吴远明问道:“我们是你家的大仇人,住在你家里你爹会答应吗?”沐神保考虑的却是另外一事,担心道:“北京城是鞑子定的国都,守备之森严天下第一,我们又被鞑子盯上,怎么才能逃出去?”
“没事,我老爸远在云南,就算他不同意也管不了我。”吴远明一拍胸口,大大咧咧的说道:“至于逃出北京城,这你们更不用担心,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我老爸派进京进贡的队伍就要回云南了,你们跟着我老爸的军队一起出京,借鞑子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搜查袭击我老爸的军队。只要你们出了北京城,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们想怎么走都行了。”
“这……好吗?”沐神保有些迟疑,他倒不是怕吴远明会乘机对他们下毒手——吴远明想杀他们早就杀一百次了,沐神保所担心的只是他妹妹而已,但吴远明接下来的话却让疑惑尽解。吴远明刚才一直紧盯着沐萌的色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阴阴的说道:“你们放心,我不是让你们白领我的情,我留下你们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借你们的手,在这几天帮我杀掉胡宫山这个叛徒,我想你们不会拒绝吧?”
“好吧,胡宫山收买白凌松,在迎春阁又杀害我们的同伴,这仇我也要报!”沐神保终于被吴远明说得心动,点头同意留下,“我帮你杀掉胡宫山,就算付给你的房租,但其他的事,一律免谈。”
说服了沐家兄妹留在家里,吴远明总算是勉强放下心来,沐萌不仅武艺高强,同时也是在吴远明前世今生中唯一一个对吴远明好的女人,吴远明恩将仇报,坏心眼自然打到了沐萌头上,剩下的,就看吴远明如何向沐萌献殷勤了。而这个时候,已经是康熙八年正月十三下午申时,距离吴远明代父晋见康熙催讨军饷只剩下一天多时间,所以吴远明虽然又累又饿也没有去休息,又和姚启圣、刘玄初回到书房,商量催讨军饷的事宜。
“世子请看,今天早上,班布尔善派人送来了这个。”刘玄初微笑着将一张长宽不满三寸的纸条递给吴远明,吴远明接过一看,见纸条上仅写了两段话——成功,鳌拜已同意在朝议上帮你说话!吴远明顿时大喜,鼓掌道:“好,班布尔善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鳌拜那老小子终于被说动了!这会到了朝廷上,有他小麻子的好看了。”
吴远明并不知道的是,为了写这两段话,班布尔善可是在鳌拜家里把口水都说干了,花了一夜功夫才说得鳌拜回心转意。当然,鳌拜一系的其他官员也功不可没,鳌拜虽然明知这是吴远明的贿赂腐蚀之功,但鳌拜也不能驳包括亲弟弟在内的所有亲信面子——毕竟鳌拜想要登上皇位,离不开这些人的拥戴。加上鳌拜自己的私房钱在聚丰银号事件中损失惨重,也想借这个机会捞回来,这才有了班布尔善的这张纸条。
“先别高兴得太早。”姚启圣冷冷的给吴远明泼冷水道:“鳌拜和康熙敌对多年,康熙不可能没考虑过鳌拜临阵倒戈,肯定准备了应对手段。你要想康熙接受你们吴家的敲诈,还得多想些办法。”
“义父,你老人家是洞庭湖里的老麻雀,官场上的老油条,你有什么好主意,就请尽管指点孩儿吧。”吴远明嬉皮笑脸的向姚启圣问道。姚启圣先微笑着敲一下吴远明的脑袋,教训吴远明的比喻不当,然后才阴笑着说道:“要想朝廷接受你们吴家索要的军饷数目,除了要争取鳌拜一系的支持外,康熙手下的官员你也得想法拉拢,只要朝会上有六成的官员支持安抚吴家,康熙即便不想同意,也不得不考虑后果了。否则的话,你们吴家加上鳌拜,不过只能和康熙打一个平手,被康熙砍价也理所当然了。”
“还有那个户部尚书王煦,也是个麻烦人物。”刘玄初提醒道:“我们索要的军饷数目一向上奏,那个老顽固铁定会力谏反对,说不定会玩出撞死在金銮殿上的死谏,而我们这边可没有谁能有这么大的勇气,到那时候,我们的气势就落下风了。”
“这个容易,反正我手里现在也有人了。”吴远明原先是想拉拢王煦为自己所用的,只可惜吴远明的几万两银子撒出去,王煦连起码的上门致谢都没有,吴远明也就不抱多少指望了,“听说那个王煦家中连个仆人都没有,就在三间破草房里,我随便派个杀手去把他干掉,就不怕他在朝会上捣乱了。”
“天真!”姚启圣没好气的说道:“王煦是朝廷清官的代表,他在这关口被人杀了,谁猜不到是你下的手?将来名士清流谁还会服你?没了他们的支持,将来你想用一帮贪官污吏替你治天下吗?”话虽如此,但姚启圣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向吴远明耳提面命道:“想杀这样的清官,你首先要杀的是他的清名,只要他的清名一毁,你怎么杀他都没关系了。”
“可那油盐不进的老顽固不贪财不好色,身为一品大员,一日三餐全以青菜豆腐下饭,这样的人名声怎么毁?”刘玄初勉强算是个谦谦君子,最怕遇到这样的人,也拿这样的人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