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是绝对瞧不起吴应熊的,因为他一个没品没衔的小管家,都可以每天晚上搂着外房的丫鬟睡觉。而吴应熊与建宁公主成亲十五年来连建宁公主的一中小指头都没摸到——这就是吴应熊肾脉浑厚的原因,至于建宁公主从宫里带到内房的漂亮丫鬟,在建宁公主的雌威笼罩下,吴应熊更是连看都不敢看她们一眼,做丈夫和做主人失败到吴应熊这个地步,也算是独步古今了,还有什么资格让黄二敬怕呢?

“帐当然是要查的,也可以慢慢查。”吴远明把黄二脸上轻蔑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但城府极深的吴远明并没有发作到脸上,而是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么晚把你叫来,主要是有另外一件事要吩咐。”

“世子请吩咐。”黄二张开嘴又长长打了一个呵欠,可吴远明接下来的话却使他大张的嘴半天合不拢。吴远明轻描淡写的说道:“从现在开始,免去你吴府管家的职位,由吴福接任管家,帐房里的事情你也别管了,也交给吴福一起管吧。现在你把帐房、库房和各个房门的钥匙交给吴福,就可以回房睡觉了。”

“什么?!”黄二一蹦三尺高,下意识的抓紧腰间的大串钥匙,大喊大叫道:“为什么免去我的管家位置?我这个管家是公主娘娘亲自任命的,凭什么要让给老吴头?”

“不为什么,就因为我是这额附府的主人。”吴远明轻松的说道:“我不但不想让你当管家了,还要把你逐出额附府,现在你回去收拾行李,明天就给我滚蛋。”

“你没资格赶我走!”眼看着这油水丰厚的管家位置就要平白无故的让给吴福,自己还要被驱逐出府,黄二焦急中语无伦次起来,“我娘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梳过头,给公主娘娘喂过奶,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凭什么赶我走?”

“黄二,我劝你还是不要本世子把你做的那些事抖出来。”吴远明将手中的账薄摔在放满书籍和卷轴的书桌上,站起身来走到黄二面前,冷笑道:“否则到了那时候,你就不是只被驱逐出府那么简单了,还要吃官司坐大牢的。”

“我做错了什么?”黄二有些糊涂了,自己顶多就是利用担任管家的方便贪污了些银子,但是有孝庄太皇太后和建宁公主做后盾,满北京城都没有那个衙门敢让自己吃官司坐大牢。

“你去看看那本帐簿吧。”吴远明的笑容更加阴冷,指着书桌上那本帐簿说道:“去看第二十六页,你就知道你做错什么了。”

“第二十六页?”黄二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后脑,赶紧过去查看自己要被驱逐出府的原因,而他刚转身时,吴远明马上对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吴寿比画了一个手势……

“这本帐簿有二十六页吗?”黄二狐疑的伸手去拿放在书桌上那本薄薄的帐簿。可是在黄二的手刚碰到帐簿时,书桌上的油灯突然“乒乓”一声倒下,油碗里的菜油顿时流了满桌,书桌上的书籍和卷轴自然遭了殃,被浸得象包油条的纸一般无二。而且燃烧着的灯蕊还恰巧掉在一个黄色的卷轴上,将那黄色卷轴烧焦了不少。

“哎呀,世子,小人不是故意的。”刚才油灯翻倒时仅有黄二一个人碰到书桌,就连黄二都认为是自己无意中碰翻了油灯,赶紧将桌上火苗扑灭,并不断道歉道:“世子,小人这就给你擦干净……”

“黄二,你好大的胆子!”吴远明突然怒容满面的大吼一声,指着那黄色卷轴冲正在莫名其妙的黄二吼道:“竟然敢损毁先滴爷圣旨!这可是大不敬之罪!依大清律是要杀头的!”

“先帝爷圣旨?”黄二这下子可是彻底吓坏了,赶紧拿起那黄色卷轴展开,一看之下黄二顿时吓得瘫在地上,口吐白沫险些晕去,那个已经被烧焦油浸的黄色卷轴——正是顺治十四年时,顺治皇帝赐封吴应熊为少保兼太子太保的圣旨!

“黄二啊,大不敬之罪谁也承担不了,事到如今本世子也不敢包庇于你了。”吴远明仿佛很痛心疾首的哀号一番,朝肚子里快要笑翻的吴禄三兄弟挥手道:“吴禄,吴喜,你们把黄二拖下去关到柴房,明天一早就他送到顺天府治罪。”

“世子饶命啊,饶命啊!”吓得尿了裤裆的黄二哭喊起来,不断给吴远明磕头求饶,但平时里饱受他欺凌的吴寿和吴喜可不想放过这惩治他的机会,先把他腰上的钥匙摘下来交给吴远明,又赏给他几记响亮的耳光,这才把黄二拖着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