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外面风大,到里面去等吧。回头子归到了,我请他去见您就是了。”盛宣怀拿着一件披风,给李鸿章披上,低声关切的说道。
李鸿章面不改色,低声笑道:“杏荪,不用了。老夫就在这里等着。患难见真情啊,眼下朝廷里面人都等着看老夫的笑话,别人躲我都来不及,袁世凯从朝鲜回来,直接就投奔荣禄去了,听说军机处有让荣禄来做直隶总督的意思。老夫失意之际,沈从云不但不避,反而来电要见老夫,老夫等他一等有能如何?”
“恩相,宫里头传来消息,翁同龢联合李鸿藻、徐用仪,提出让您回家养老。您看,是不是上个折子?”张佩伦慢慢的走了过来,低声对李鸿章道。
“嘿嘿,再怎么上折子都没用了!估计这一仗下来,老夫也该挪地方了。”李鸿章冷笑之际,前方一阵汽笛长鸣,远远的火车灯将前方照的雪亮。
喀喀喀,火车缓缓的停下,车门咣当一声打开,沈从云率先从火车上跳下来,还没等站稳,就听见一声颤巍巍的呼喊:“子归!”
沈从云顺着声音看过来,见李鸿章正朝自己走来,连忙快步上前,刷的一个打千道:“恩相!您怎么亲自来了?天寒地冻的!着凉了可不得了!”
沈从云的话语无疑让李鸿章心中一暖,拉着沈从云的手感慨道:“老夫困窘之际,唯子归不忘老夫,受点凉又如何?来来,里面说话。”
李鸿章一路拉着沈从云的手往站内走去,沈从云感觉到李鸿章的手一直在微微的颤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来。尽管李鸿章有这样那样的不是,可是对自己,李鸿章始终还是非常不错的。可惜,李鸿章一生英名来自不易,苦苦挣扎与外辱内耗之中,偏偏又御下不严,耳目失察,以保全实力为本,终于导致了甲午之败,英名尽损。
“子归,说说你的作战计划。”
沈从云回头对赵星龙道:“拿地图来!”
赵星龙急忙铺开地图,沈从云回头朝跟随而至的克泽笑了笑,然后对李鸿章道:“中堂,这是我的德国参军,让他来介绍我军的部署,我来给您翻译。”
李鸿章笑着点了点头,克泽伸手指着地图上的海城道:“摩天岭、海城、盖平。守卫摩天岭的聂士成部为淮军精锐,聂士成骁勇善战,日军数次进攻不能得手,一定会转攻海城,绕到摩天岭侧后。现在我部两个师,已经在锦州集结待命,我部计划后续两个师的部队赶到后,立刻展开,以先期到达的第三、第四两个师为左右突击主力,直插海城、盖平。如两地未失,则以第四师为右翼,直扑义洲,断日军退往朝鲜的去路,左路第三师支取大孤山,然后进占花园口,后续第五、第六两个师,则直下金州、旅顺。现在我部就一个要求,北洋水师休整有日子了,应该出来了,只要北洋水师断了日本人海上的退路,我部有信心全歼进犯来敌。”
“子归?你部一共调集了多少部队,有把握么?”李鸿章露出信心不足的眼神来,沈从云笑着伸手比划了一个六道:“四个师,每个师两个步兵旅,每个步兵旅四个团,加上一个辎重旅,一个重炮团,还有一些其他师直属部队,一个师的兵力大概在一万八千人。另外,还配有一个重炮旅的火力支援。我军总计大小火炮近五百余门,两倍多的兵力,我就不信小日本一个师团加一个混成旅能抗的住。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卑职担心日本人攻打旅顺,恩相不得不防啊,北洋水师不能再困兽港内了。”
李鸿章倒是没料到沈从云玩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新军善战他是知道的,不过想到之前淮军也人数也不少,装备也不差,还是被日军打的节节败退,李鸿章的神色不由的暗淡下来,叹气道:“唉,老夫已经数次电令丁汝昌出港游弋,他就是不执行。”
沈从云早就知道是这个情况,冷笑道:“撤了他,让刘步蝉代理提督一职。”
李鸿章面色有点难看了,沉吟一番道:“再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