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喜妹道:“是啊,我家男人听外村人说,那个什么五寨堡办了很多作坊工厂,正到处招人,只要肯干活,什么人都会要。现在农闲,我家男人就寻思着去挣些工钱,前几天,他和村里几个壮汉子们都结伴去了。”
吕春姐叹道:“是啊,最近镇里的男人都走光了,搞得俺家的男人也是心动,整天说想去五寨堡看看,看能不能挣些银子,唉,也不知怎么了,那五寨堡真那么好,一个个都往那儿跑?”
说到这里,她道:“好了,我们赶快去吧,等会迟了,孙夫人会不高心的。”她指着前面一座大屋道:“看,这不就到了。”
二人赶快往那边而去,随之涌入那座大屋的,还有一群的镇内妇女,都是听到消息后赶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商人样子的人,正从屋内出来,指挥着一群伙计样子的人,将一捆捆羊毛抬入马车中,给镇内增添了几分商业的气息。
……
那座大屋离镇内的税吏房不远,一般来说,大明各个州县城为了催收田税,都会在各个村镇设立分支税站,高家会镇也设有一个税吏房,内中就两个税吏,一个叫李三仓,一个叫王登选。
看着杨喜妹和吕春姐等妇人走入那屋中,税吏李三仓道:“看来孙夫人的生意很火红啊,这些天我数了数,差不多有近两百个女人进入孙家做事了。而差不多今天,就有两批商人整好羊毛出发了。”
税吏王登选道:“孙夫人和那些商人的事,不是我们能管的,我们没有这个本钱和门路,羡慕也没有。那些镇里的女人们挣了钱也好啊,省得她们家的税银老是拖欠,她们交钱,我们也好交差。”
税吏李三仓叹道:“但愿吧,真想不干这苦差事了,你不催吧,收不上税款,挨上面的骂。你用强吧,要是逼死人命,可不得了,我可不想象齐大哥他们那样。”
大明的田地课税分夏秋两季征收,一年的税银可分七次缴清,一般田税按上田,中田,下田,分别征收五分银到五厘银的田税不等,收完税后会出具正确的三联收据:一联给收税人,一联给缴税人,一联给地方官存档。
高家会镇多半是一些中田,下田,每家每亩地一般征收一分银到二分银不等。不过就算这样,眼下这种年景,高家会镇中,没有几家是不拖欠田税的,每家拖欠五、六年的田税情况很普遍,甚至最高的拖欠十三年都有。
高家会镇中,前任两名税吏,就是对拖欠十三年田税那位老兄用强,搞得这位老兄家中的老父去跳河,被镇中的乡绅告上了岢岚州城,查了下来后,前任两名税吏都丢了饭碗,所以现在高家会镇新任的税吏李三仓和王登选,都吸取了教训,得过且过,反正拖欠税银的也不是他们高家会镇一家,而是整个岢岚州的普遍现象,法不责众了。
二人议论着,都觉得现在的工作很无聊,二人谈起眼下岢岚州各地火热的收购羊毛风潮,都有点心动,盘算着搞点本钱,改行算了。
二人这边热火朝天地聊着,那边中,杨喜妹和吕春姐已是进入了那位孙夫人的大屋中。
“你们不要叽叽喳喳的了,赶快干活。”
吕春姐带着杨喜妹进入屋内后,这是一个大四合院,此时各个屋前院后里面全是人,大多是穿着粗布裙子的妇女,这些人一边大声笑闹着,一边飞快地干着活,全部都是坐在地上拣羊毛,从粗羊毛中挑选中最纤细的部分。这些人中,很多人杨喜妹和吕春姐还认识,都是镇内的邻居们,现在全跑到孙家这里来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