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章平的讲述,章平有些明白了。“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了。”
“兄长,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章邯长叹一声,双手扶着靠几,半躺在席上,仰起头,眉心紧锁,似乎在想什么难题,他想了好久,眉头还是没有松开。“我能想到他为什么隐藏你的消息,还故意和我闹翻,这无非是想让项籍觉得,我和他有不可解的深仇。这样,我才能被封在陇西,否则的话,项籍一定会另外安排人,也就没有今天我们兄弟重逢的这回事了。从共尉的角度来说,项羽这招棋从开始就注定了是一招废棋,是他引导着项羽一步步的下的。”他摸着腮边的胡子,又连连摇头:“但是我不能理解,你投降的时候,王离还没有战败,项籍一点成功的希望也没有,他怎么会想到这么远的局?难不成他早就知道了结果?他早在南阳,就猜到了巨鹿之战的结果?猜到我会投降项籍?猜到了项籍会封诸王,然后让我来牵制他?”
“这……”章平惊骇莫名,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章邯的判断,这太离谱了,简直不是人啊。就算共尉目光独到,他也不可能看到那么远。“这……不可能吧?”
“不可能,那应该怎么解释?”章邯瞥了章平一眼,又说道:“你还记得陈留那一次吗?”
章平翻了翻眼睛,一阵冷汗从背后涌出。不错,陈留那次共尉也是提前预知气势正盛的项梁的意外死亡,有如神助的从章邯大军的面前跑了,还把陈留送给刘季,害得刘季死守了半个多月,差点把命送在那里。
兄弟俩大眼瞪小眼,越想越怕,随即想到目前的处境,反倒松了口气。共尉这么做,显然没有杀他们的意思,富贵且不说,命是能保住的。章平还好,章邯经过这么久的煎熬,早已看淡了富贵,他没有再犹豫,当即和章平一起,来到共尉的面前,长跪不起。
“罪臣归降来迟,请大王降罪。”
共尉笑呵呵的将他扶了起来,请他入座,充满歉意的对章邯说:“在鸿门时多有得罪,寡人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将军见谅。”
章邯既然想通了这一切,当然不会再把这些放在心上。他看了一眼章平,眼中全是亲人重逢后无尽的喜悦。共尉看在眼里,也不点破,他淡淡的说:“将军家在咸阳已经习惯了,搬到陇西恐怕不太适应,依我看,还是把家搬回咸阳吧,你们家的旧宅,我一直给你留着呢。”
章邯知道,如果要投降共尉,那家人肯定要到咸阳为质的,这无须言明,当下慷然应了。共尉又和章邯商量了一番,章邯很自觉,主动要求去王号,共尉顺水推舟的应了,封章邯为冀侯,万户,仍然驻在陇西郡,但是对外暂时封锁消息,反正项羽要派人来陇西一趟也不容易,隔三岔五的向项羽报个急,让项羽觉得他这里打得很艰苦。
章邯一一答应,共尉怎么说,他就怎么应。他随即又将手下的五万人马全部交了出来。共尉也不客气,他给章邯留了一万人,五千步卒,五千骑兵,让他负责陇西郡内的长城防务,其他的三万多人全部带走,两万步卒一部分补入陷阵营,一部分补入吕释之的边军,一万余骑兵另组骠骑营,傅宽为将军,冯代分别为右司马,章平为左司马,虎豹骑左司马冯敬升半级,顶替傅宽留出来的右司马空缺。
共尉又从虎豹骑挑选了一批中下层军官补充到骠骑营,帮助傅宽尽快掌握住骠骑营,相应的,他也挑了一批北地、陇西的战士补充到虎豹骑,在挑选时,原属章邯旧部的重泉人李必、骆甲出众的武艺引起了共尉的注意,两人被调入共尉的随身扈骑任左右司马。虽然只是带了百骑的司马,但是他们和任虎贲司马的朱鸡石、余樊君一样,是共尉的近臣,以后升迁机会多,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的。这两个人一跃进入权力核心,引起了好多将士的艳羡。
共尉带着七万大军巡边,检查了秦代留下来的长城之外,还在草原上整合骑兵队伍,他让骠骑营和虎豹骑进行对搞演习,又让步卒参与进去,进行步骑配合的演习,与他同行而来的兵学院学生忙得四脚朝天,他们不仅要记录演习的全过程,晚上还要走访那些将官,士卒,向他们了解更详细的信息。两个月后,他们带着整整三驮马的资料回到了咸阳。亏得是用纸记录,如果用竹木简,没有十辆大车,他们是休想完成任务。
北地郡原属秦地,蒙恬击匈奴时,夺河南地,指的就是九原、上郡和北地。长城军团调入赵地作战之后,这里就空了出来,匈奴人的马蹄重新出现了大河以南,直至长城脚下,远的甚至越过长城,直抵云阳。这一大片地方,都成了匈奴人的牧场,原本以蓄牧为生的乌氏,因为没有强大的武力自保,成了匈奴人的部众。共尉派人去联系乌氏时,才知道这个结果,他向头曼单于提出交易时,头曼单于不知从哪儿听出,关中现在兵力不足,根本不可能出兵,所以向共尉要了个天价。
共尉早就有心思攻击匈奴,哪里会听头曼摆布,于是秋收之后,他就带着大军到北地打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