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昌摇了摇头:“没有密诏。”
刘季转到宋昌的面前,脸上的笑容有些生硬,透着那么一股子阴冷:“没有密诏?那你也不是大王派来的了?”
宋昌迟疑了一下,无可奈何的说:“不是。”
刘季的眉梢颤了颤,冷笑了一声,回到席上,伸开左臂搂过有些羞涩的戚姬,微微眯起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宋昌,打量了他好半天,才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杀你?”
“凭将军的天命。”宋昌不慌不忙的说道。
“天命?”刘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嘴角不屑的挑起:“我能有什么天命,值得你大老远的跑来?说给我听听,让我看看是不是值得为了你得罪上将军。”
宋昌眨了一下眼睛,看了一眼偎在刘季怀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戚姬,然后静静的看着刘季,刘季的眼珠一转,松开戚姬,示意她出去。戚姬撅着嘴,有些生气的白了刘季一眼,刘季哈哈一笑,凑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戚姬这才转怒为喜,扭着腰身出去了,临走时也没忘了再看宋昌一眼。
“说吧,老子有什么天命。”刘季掰过自己的一只脚闻了闻,眼睛也不看宋昌,大大咧咧的说。
宋昌暗自皱了皱眉,胸口一阵翻腾,一股酸水直往外涌。他咽了口唾沫,强压下那股呕意,慨声道:“将军的天命,何需我言。再者说了,天命难知,终究要归于人事,将军何不先听听人事?”
刘季恼了,瞪着宋昌大声喝道:“什么天命人事的,你绕什么圈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宋昌苦笑一声,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来错了。他拿着金子从刘府出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吕雉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是神情中总含着些不自在,好象在隐瞒着些什么。出于一种说不清的心理,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躲在刘府附近。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是有一种预感,后来看到任敖匆匆的出了府,他才相信了自己的直觉。从任敖的神态中,他看出了些端倪,立刻跟了上去。他惊奇的发现,任敖竟是去找韩信,更让他惊奇的是,深更半夜的时候,吕雉居然坐上马车,在彭城的一家酒楼上与韩信会面。他去过那家酒楼,知道那家酒楼有不少隐秘的房间,专供人商议要事的。吕雉去见韩信干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回家之后,他想来想去,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决定来找刘季,楚国最有可能和项羽一搏的是共尉,可是他偏偏怀疑的就是共尉,所以只剩下刘季可选。可是看到刘季这副样子,他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赌博押错了宝,这样的一个人,会是项籍和共尉的对手吗?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将军以为,以将军的实力,是项籍和共尉的对手吗?”宋昌一狠心,抛出了最直接的问题。
刘季眼睛一翻,警惕的看着这个显然有些紧张的年轻人,犹豫了一阵才问道:“你搞错了,我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是他们的同僚,我们都是大王驾前的将军。”
宋昌一笑:“都是大王驾前的将军?他们眼里还有大王吗?”
刘季阴着脸,盯着宋昌一动不动,一只手不自然的摸上了腰间的剑首,粗壮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剑首的那块玉。宋昌极力不让自己去看他的那只手,大声说道:“项籍目无法纪,矫大王诏,私斩我家大父,篡夺兵权,还强逼大王拜他为上将军,比项梁有过之而无不及。未经大王许可,自立为诸侯上将军,带着一帮叛臣逆将,妄自尊大。将军以为,他还和你一样,是大王驾前的将军吗?”
“上将军那是事急从权,你家大父身为我楚国的上将军,却派你父亲宋襄去齐国为相,上将军说他谋楚,恐怕也不是虚言吧?”刘季冷笑一声,不动声色的看着宋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