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商之人,没有远虑,必有近忧。我如果没有做好计划,又怎么敢到将军的营前去撩虎须?”宝珊淡然一笑:“将军如果应允,就请派一个能说会道又信得过的人跟我走一趟吧。没有你的人压阵,我只怕两分的利那些人不会动心。”
共尉一愣,随即明白,哈哈大笑。他随即把蒯彻找了来,让他陪着宝珊一起去走访周边的那些富户。蒯彻是赵人,武臣入赵时,他就投奔了武臣,曾经劝说武臣用封爵来拉拢而不是用武力压迫那些秦朝的县令,武臣轻而易举的拿下赵地,他的这个怀柔计策起了很大的作用。后来武臣被杀,他又跟了陈余,和李左车成了是好友,李左车入共尉帐下,他也跟着来了。开始的时候共尉对他并没有太在意,他想不起来秦汉时有这么一个人。他倒是问过蒯彻一件事,说你们蒯家有没有一个叫蒯通的,一样能说会道。蒯彻摇头否决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实际上他们都搞错了,共尉根本不知道他印象中的那个蒯通就是眼前的这个蒯彻,只是后来汉武帝叫刘彻,为了避讳,蒯彻才“被改名”叫蒯通,司马迁写史记已经是七八十年之后的事情了,蒯彻本人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个误会。
但是他的口才还是给共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宝珊一提出这个要求,共尉就想到了他。
宝珊的行动很成功,有军方的人在后面虎视耽耽,两分的利虽然不算厚,但是总比家破人亡好,富户们乖乖的接受了共尉的条件。他们本来想玩个花样,少借一点粮食,给共尉一个面子,然后留下一部分再卖高价的,没想到宝珊拿着共尉新发明的算盘,当着那些人的面把他们的家底搂了一遍,每家每户有多少地,去年的收成应该是多少,除去他们家一年的口粮,应该还有多少粮可以借,全部算得清清楚楚,最后扔下一句话,你们愿意拿这两分利,还是愿意申阳带着兵上门抢,自己看着办吧。
富户们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按宝珊所说的数目“自愿”的借出了所有的余粮,十几家走下来一统计,正是宝珊答应共尉的十万大军半个月的军粮:九万石,略有赢余:三百石。
共尉对宝珊的计算和组织能力赞不绝口,极力拉拢她入营主持大军的后勤工作,并开出了校尉的高价,宝珊考虑了一阵之后,欣然应允。
军粮的事情暂时解决了,攻打敖山的事情也在宝珊的周旋下得到了几个熟悉敖仓的富户支持,共尉砺兵秣马,挑选精兵强将,准备偷袭敖仓城。
临行前,他来到后院和几位夫人辞行。
“她怎么样了?”共尉一边脱下头盔交到薄姬的手里,一边关切的问道。吕媭摇了摇头,无奈的看了共尉一眼:“用了药之后精神是好多了,但是心情却不好。特别是听说李良在军中之后,她十分烦燥,刚刚还打碎了一只碗。”
“她怎么知道李良在军中?”共尉停住了想要去看武嫖的脚步,不快的问道。他让身边的人不要告诉武嫖关于李良的事的,就是怕她的病情起反复,怎么她还是知道了?
“是臣妾没留神,提起了李左车李先生,被武姊姊追问起来的。”薄姬瞟了一眼吕媭,委屈的说道:“请夫君责罚。”
“唉——”共尉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知道就知道了吧,反正也是瞒不太久的事情。我明天要出发了,去看看她。”
“喏。”薄姬和吕媭应了一声,停住了脚步。
房内,一片狼籍,武嫖气喘吁吁的站在屋子中央,一只青瓷碗摔在地上,碎片飞得到处都是。这个时代的青瓷虽然不如后世的瓷器精致漂亮,可也是极珍贵的东西,普通贵族都看不到,只有王室才有,共尉这个还是赵王歇送的礼,平时都舍不得用,准备留着给陈乐参考,让他以此为参考开发真正的瓷器的,没想到却被武嫖砸了个稀巴烂。
共尉没料到吕媭轻描淡写说的那只碗却是这只青瓷碗,顿时有些火了,可是一看到武嫖被划滑的手指上滴落的鲜血,他又心软了,碎了就碎了吧,反正研究时也要打破的。
“来人,把碎片收起来。”共尉招呼了一声,走过去拉起武嫖的手看了看,心疼的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划破了感染怎么办?快拿点酒精来洗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