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闲聊着,庶子叔孙通大步走了进来,在两人面前躬身施礼:“二位老大人,大王驾临。”
叔孙通是薛人,做过秦朝的待诏博士(博士备员),不过没当几年,陈胜就起义了,二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召博士们去咨询,平时没什么机会见驾的博士一下子来了精神,有的说这是盗匪,是天下不安的征兆,有的直接说这是天下大乱了,希望二世御驾亲征。二世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临到叔孙通上前应对的时候,他轻描淡写的说,这算什么叛乱?不过是几个流寇罢了,陛下不用担心,也许现在地方官已经搞定了,捷报就在路上呢。二世听了他的话,这才转怒为喜,赏了他不少财物,还把他转正为博士,至于其他那些危言耸听的博士,说是盗匪的全部罢免,说是天下大乱的,直接投到监狱里去由御史治罪,一个也没放过。
叔孙通虽然领了赏,升了官,却知道大势已去,他一出宫就带着弟子们逃之夭夭,回了老家薛县,最近又辗转到了彭城。刚到彭城他就听到了巨鹿大胜的消息,聪明如他,当然对形势的变化了如指掌,二话不说,直接到共府求见,与府丞陆贾一席谈之后,陆贾对他十分欣赏,将他引见给共敖和白公。共府的事向来是陆贾主外,共敖、白公是标准的甩手掌柜,哪里会关心招收几个门客、家丁这样的小事,陆贾既然看中了,那就收下吧。于是叔孙通就成了共府的庶子,仅次于陆贾,他的那些个弟子也都充当了共府的行人、舍人之类的掾属。
一听说怀王驾临,共敖和白公互相看了一眼,连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才恭恭敬敬的迈着小步,一溜小跑的出了门,刚到门口,就看到怀王的马车在门前停稳,怀王在两个宦者的扶持下,慢腾腾的下了车,看了一眼毕恭毕敬的共白二人,腊黄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二位君侯,闻说贵府添丁,寡人前来贺喜,凑到热闹,二位君侯不会嫌弃我来晚了吧。”
共白二人哪里也嫌弃,连忙回道:“大王驾临,蓬壁生辉,臣等如何敢嫌弃大王。府中添丁,本当立即报与大王得知,闻说大王贵体欠安,臣等不敢惊扰大王,还请大王恕罪。”
“吕臣(熊英)见过二位老大人。”后面车上的吕臣和熊英夫妇赶上来行礼。
共敖和白公不约而同的欠身还礼:“臣等拜见公主、司徒大人。”他们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眼睛却只是看着熊英,对站在那里的吕臣视而不见,白公笑着说:“不知公主驾临,有失远迎,请公主稍候,我立刻通知小女阿媚来见公主。”
熊英安慰的看了一眼面无更让吕臣,巧笑道:“二位老大人何必这么客气,这共府我也是熟了的,哪里需要白姊姊出迎,再者她现在是产妇,经不得风,还是见完了礼之后我去看她吧。”
“公主宽容,臣等感激不尽。”白公再施一礼。
怀王淡淡一笑,摆了摆手,推开扶着他的宦者,共白二人连忙上前,一边一个搀着他,手一碰到他的手臂,顿时互相看了一眼。怀王的手臂瘦得皮包骨头,轻飘飘的没有一点份量。
“共卿英勇善战,大破秦军,是我楚国的功臣。他为国效忠,无暇顾及家事,我这个做大王的来看看,也算是尽一点心意。”怀王走得很慢,身体轻轻颤抖着,说话有气无力,像是随时会倒在地上一样。
“为国尽忠,是臣等份内的事情,如何敢有劳大王挂怀。”白公谦卑的说道:“大王身体欠安,派个人过来通知一声,臣等自然知晓大王的心意,大王何必亲临呢。”
怀王微微挑起嘴角,转过头看了看白公,又转到另一边,看了看共敖,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妨事,寡人在宫里也闷得紧了,想来找二位聊聊天,解解闷,不知二位可有空闲?”
共白二人大汗,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能陪着大王聊天解闷,臣等所愿。”
怀王呵呵一笑,在他们的陪同下进了正堂,在主位上坐定,吕臣和熊英分别坐在他的两侧,共敖连忙把家人全部召集了来,虽然熊英说得随意,可是他还是把白媚叫了出来。白媚额头包着一块手帕,身上穿着厚厚的衣袍,木不韦和另外一个女卫抱着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儿跟在后面,在怀王面前款款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