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是天意吧。张耳经常叹息着这样想。
“大王,且请宽心,我们也要把所有的力量整顿一下,到时候与楚军里应外合,痛击秦军。”
“一切全听丞相安排。”赵王歇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张耳无奈,他也习惯了,不再与赵王歇废话,转过脸对将军司马卬道:“我们还有多少人马?”
司马卬原来是武臣的部将,和张耳的关系一直不错,武臣死后,他就跟着变成了赵王歇的将军,眼下巨鹿城里的防务总的由张耳负责,具体的事情都是他来做。
“回丞相,能战的还有五千余人。”司马卬躬身答道。
“王离好险恶的用心啊。”张耳叹了一声:“楚军已到,胜负不日即有分晓,你让将士们打起精神来,准备最后一战。”
“喏。”司马卬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又说道:“丞相,军粮……”
“我知道了。”张耳摆了摆手,有些头疼的挠了挠鬓角:“把最后的粮食集中起来,先供应能战的将士,不能作战的……改为两日一餐。”他顿了顿,又说:“所有人都是如此,概莫能外。”
赵王歇顿时急了,一天一餐已经受不了了,两天才吃一顿岂不是要饿死人?“丞相——”
“大王,眼下只能委屈大王一两天了,如果大王不以身作则,将士们如何能鼓起余勇?”张耳语气很温和,可是又很坚决,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转过头对司马卬再次强调:“上至大王,下至百姓,概莫能外,把所有的粮食都省下来,准备最后一战。”
司马卬凛然受教,可是还是没走:“丞相,恐怕这样也不够,最多支撑三五天就……”
“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们能有解决的办法。”张耳皱了皱眉,一脸的决绝。司马卬心中一惊,胆怯的看了看张耳。军中缺粮,有的士卒实在忍不住饥,已经开始偷偷的吃人肉,先是吃死的,后来有胆子大的就杀那些饿得不能动的,不过这些事都是偷偷摸摸进行的,都知道张耳是个学儒的名士,谁也不知道这种事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所以都瞒着他。现在张耳这么说,司马卬下意识的觉得,张耳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张耳确实知道了这件事,有一天他回府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被人割去了大腿上肉的百姓躺在路边奄奄一息,而旁边经过的士兵虽然把手背在身后,可是他们胸前新鲜的血迹逃不过张耳的眼睛,他又能说什么呢?城中没粮了,还要指望士兵守城,如果按军法处理这些士卒,很可能立刻引起城中兵变,他只能装作没看见。
“喏。”司马卬小心的退了下去。
“丞相,他们有办法弄到粮食吗?”赵王歇的眼睛都红了:“让他们给寡人一点吧,寡人这前心都快贴到后背了,整夜整夜的耳鸣。”
张耳看着赵王歇的样子,鼻子一酸,伏在地上泪流满面:“大王,臣无能,臣死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