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异将军带着四万余人出现在巨野泽,离我军不到百里。”
“什么?”范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皱着眉头追问了一声。
“子异将军带着四万余人出现在巨野泽,正向我军靠拢,估计再晚些时候,斥候就能得到消息。”
“有这事?”范增身子一挺,似乎想要坐起来,可是随即又坐回脚后跟上,脸色不变,只是一直很平稳的声音有些发抖,项佗来得太及时了,这个时候多出四万人马,项羽的胜算就更大了,不仅是对秦军而言,就是对共尉来说,有了项佗这四万人,那项羽说话的底气也要足上几分。
“千真万确。”那人见范增兴奋,也觉得十分得意:“我曾经和他们的斥候接触过。”
“知道了,去吧。”范增漫不经心的摆摆手,示意那人出去。那人起身,向后退了两步,脚步轻如狸猫般的走了。范增一直坐在那里,一抹笑容从眼角慢慢的荡漾开来。
“真是天助我也。”范增抚额轻笑,起身在帐内来回走了几圈,仰起头看着漆黑的帐顶,喃喃自语:“武信君,是你的英灵在冥冥之中帮阿籍吗?”
第二章 巨鹿鏖兵 第八节 表里不一
桓楚疲惫不堪,跪伏在怀王面前的时候,他恨不得趴在地上睡一觉才好。这些天他奉命在项羽和共尉之间来回跑,这次又跑到彭城来报信,一刻没有休息,马都跑死了两匹,四肢酸痛,浑身乏力,屁股被马鞍都磨出了血,旧伤还没结口,新伤又出来了,一动就撕裂般的疼痛难当。可是他深知此行的重要,不敢大意,还是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怀王的每一个字。
看着竹简上的字,怀王的眼神紧紧的眯了起来,眼角不住的抽搐着,握着竹简的手青筋暴露,竹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宋义死了,堂堂的上将军,他亲自拜封的上将军,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被项羽这个匹夫斩杀在数万大军之中,斩杀在他的帐篷里。自己处心积虑的安排,转眼之间就付之东流。
怀王的心在颤抖,其中固然有怜惜宋义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对自己命运的悲哀:没有实力,你就是有再多的智谋又能如何?满腹的诗书又如何,尊贵的王权又如何?在血淋淋的长剑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还不是任取任予?杀了你的人,还要你承认他杀得对,这是什么道理?
这就是道理,这就是书里不能写,嘴上不能说,但是大家都在遵奉的道理。
怀王哼了一声,怒气勃发,啪的一声将竹简扔下地上,长身而起:“宋义匹夫,竟敢如此大逆,着实可恨。亏得项将军、范将军当机立断,为国除奸,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来。项将军、范将军忠心为国,其志可嘉,还望他们再接再励。引兵渡河,痛击暴秦,解巨鹿之危,扬我大楚之威。”
说着,怀王回头命人拟诏,拜项羽为上将军,着即渡河作战。
桓楚暗自赞叹,跟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他接了诏,谢了恩,领了赏,退出王宫,准备在驿馆里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返回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