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客气了。”关朝恭敬的回道,回身就要走,身子刚要动,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君侯,我听说大王去司徒府上,想请司徒出面向君侯请援的时候,令妹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有说。”
“是吗?”共尉恍惚有些明白了。共乔当时跟着张良走的时候,曾经说过,她夹在共尉和张良之间左右为难,以后两个人如果要发生冲突,她只能旁观,绝不会帮哪一个去谋划另一个。他叹息着摇了摇头,为共乔的信守诺言感到又好气又伤心,一时站在那里出神,竟忘了招呼关朝。
“君侯……”关朝见共尉发呆,半天也没有说话,轻声提醒了一句。
“呃——”共尉回过神来,有些尴尬,连连拱手,拍着额着说:“惭愧,一时为家妹的事感到头疼,怠慢贵使了。”
关朝笑道:“无妨,君侯兄妹情深,着实令人感动。”
“嘿嘿。”共尉不再多说,引着关朝回了前厅,当着关朝的面发布了准备出兵北上的命令,关朝欣喜万分的去了。共尉又宣布了由吕释之驻守宛城的命令,分部诸将,各负其责。他很早就做好了安排,韩王派人来,他也要北上,韩王不派人来,他还要北上,南阳秋收在即,他不能放任三十万秦军攻入南阳,将一年的收成毁于一旦。
五日后,共尉带着三万大军离开宛城北上。无数新婚燕尔的将领和妻子告别,宛城外的长亭旁挤满了人,周勃的两个新婚妻妾也来送行,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的拉着周勃的手,哭哭啼啼的说不出话来。周勃面红耳赤,想要推开她们,又有些舍不得,人到中年,打了半辈子光棍,忽然有了女人有了家,虽然她们都不是什么天香国色,可是却是他的心头肉。在部下的面前被她们拉扯着,内敛的周勃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老周,又不是生离死别,搞得这么伤心干什么?”虎豹骑将灌婴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牛气冲天的亲卫骑勒住了战马,冲着周勃高声叫道:“不就是去与秦军打一仗嘛,很快就回来了。”
周勃的脸胀得更红了,他掰开了女人的手,头也不回的跳上马,在亲卫的簇拥下飞奔而去。灌婴紧紧跟上,在经过周勃夫人的身边时,他哈哈大笑:“嫂嫂,不用担心,快不过两三月,慢不过半年,我们肯定能打败秦军,立功归来,你们就在家等着好消息吧。”说完,一催战马,卷起一阵烟尘,飞奔而去。路旁送行的人被呛得叫苦连天,胆小的在肚子里嘀咕两声,胆大的却叫出声来:“这个灌将军,又在抖威风了,少不得让君侯看见责骂。”
看着依依惜别的将士们,吕媭笑着嗔道:“看,都是你多事,要给他们成家,成了家了,舍不得走了,出征时都哭哭啼啼的,多不吉利。”
共尉哈哈大笑:“这也有什么稀奇的,自古多情伤别离,这是人之常情吗,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再说了,你只看到那些舍不得分手的,却没看到更多的将士为了能养活妻子,盼着杀敌立功呢。”
薄姬也轻声笑道:“夫君说得对,因情利异,这也是顺应天道啊。”
吕媭白了薄姬一眼:“就你会哄他,我只说了一句,你们倒说个不停了,连天道都出来了。再说下去,是不是还要说什么上善若水啊?”
“在姊姊面前,如何敢卖弄。”薄姬吐了吐舌头,讨好的搂住吕媭的手臂。共尉淡淡一笑,忽然叹了口气:“天下汹汹,这才刚刚开始啊。”
“怎么,还要打很久吗?”薄姬不解的问道。
“夫君,别想那么多了,世上的事,本来就是十有八九不如意的。”吕媭也收了笑容,有些伤感的说:“商君说过,‘以战去战,虽战可也,以杀去杀,虽杀可也。’既然一切都不可避免,那就不如放开包袱,争取早点解决这天下大乱的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