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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汇报黄巾的事之外,他又向天子请诏,在解决了并州新政出现的一些问题后,他想陪风雪回一趟草原,现在是九月中,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正好由洛阳慢慢向草原走,中途在鲜卑人的地盘上再停留一段时间,看看鲜卑人是不是安份。

他的身份现在非常尴尬,楚王世子,按道理说是不能理政的,更遑论领兵了。天子冷藏了他几个月,也是有充足的依据的。如今没人可用,只能让他重新出山,但天子的心里肯定有疑虑,要让天子解除疑虑,他只有主动避嫌,坐等天子驾崩。天子因为生气而伤了肺,经常吐血,夏天的时候还好一些,入秋之后,病情就加重了,估计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

至于天子驾崩时他不在洛阳,会不会影响在朝堂上的位置,他倒并不担心。刘协即位以后,宋家成为最大的外戚,而宋丰、宋奇父子不是什么干才,在士人中的威望又根本不能和袁家抗衡,他们要想抓牢权柄,只有依靠他和曹操两个人。按照政治上的平衡习惯,在有两个支撑点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宋家与曹家有姻亲不假,但曹操要独揽大权,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肯定会成为宋家的另一个选择,对外要靠他来制衡袁家,对内要靠他来制衡曹家。有了这个为底气,他以退为进的策略就可以顺利的进行,否则的话,一退也许就再也不能进了。

老子说,柔弱胜刚强,无为而无不为,不争而莫与争,很多人只从字义上来理解,认为隐忍、退让、韬光养晦、保持低调才是王道,其实他们忘了,柔弱之所以能胜刚强,无为之所以能无不为,不争之所能而莫能与之争,这里面的转化都是有条件的,有了那个条件,那就是隐忍,那就是韬光养晦,那是后发制人,如果没有这个条件上,那就是打肿脸充胖子,那就是阿q。

……

邺城,骆曜手里拿着一根幡,幡上写着“连山归藏,口断阴阳”,一步三摇的在街道上走着,不时的吆喝一声:“禳灾解除,卜算前途啊……”看起来仙风道骨,神采奕奕,不过他的生意好象不太好,走了半天,连个叫他一声的都没有。

他也不在意,看看日当正午,收起布幡,走进了离太守府不远的市井,在市中最豪华的酒肆天然居二楼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这天然居是邺城有名的酒楼,位置在酒肆的最里面,看起来不佳,其实最是隐秘不过,是太守府的官员们最喜欢来的地方。袁绍把前将军府搬到邺城之外,这里就更热闹了,因为袁绍手下有很多来自汝颍、南阳一带的人,而邺城酒肆中只有这家天然居出售襄阳最有名的九里香,那些远离家乡的汝颍名士,南阳才子,最喜欢到这里来喝一口九里香,排遣排遣思乡之情。

要打听太守府的消息,这里无疑是最合适的地方。

骆曜当然不可能指望在这儿坐一坐就打听到什么重要的消息,那些家伙都是人精,在这种场合,他们肯定是三缄其口的,只有在私密的雅间里,才会透露一星半点。

“哟,许从事,你可来啦,老位置?”楼下传来酒保热情的招呼声,话音中还带着三分南阳腔。过了一会,许攸被引了上来,四下打量了一下,跟着酒保进了常去的那间。骆曜一直没有看他,不过他用余光注意到了许攸的脸色非常不好。这也难怪,他本来已经被拜为将军,带着颜良、文丑两员猛将去伏击刘修,原本是一鸣惊人的大好机会,结果却搞砸了,不仅没能伏击刘修,还损失了颜良、文丑的精锐部曲,仅是战马就损失了三百多,这个损失可实在不小。为了平息袁绍的怒火以及其他人的嫉妒,他这个还没戴习惯的将军头衔自然没了,依旧做他的从事,心情能好得起来才怪。

“许从事,怎么了,心情不太好?”酒肆掌柜迎了上来,也是一口的南阳腔,不过他这口音可就正宗了,可不是酒保那样学学而已。因为他是正宗的南阳宛人,据说刚从老家赶到这里的,他手笔很大,到邺城就盘下了这家天然居,也就是在他手上,天然居才由一个原来名头并不响的小酒肆变成了邺城首屈一指的名士集中地。

“没什么,有什么好菜来几个,上一斗九里香。”许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进了雅间,顺手关上了门,掌柜的刚要走,许攸又拉开一条门缝:“过一会儿,戏从事会来,你直接把他引过来。”

“唉,知道了。”掌柜的应了一声,转身应了。

骆曜一边喝着酒,一边竖起耳朵听雅间里的动静,他的耳力很好,可以听到许攸略显粗重的气息,可是许攸只是喝闷酒,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片刻,一个年轻人走了上来,长得很普通,他站在楼梯口看了看,酒保立刻迎了上去,引着他走向许攸那间雅室,一边走一边说道:“戏从事,许从事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