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好处。”袁术微微一笑,“至少说明我和宦官势不两立嘛。”
鲍鸿撇了撇嘴,没吭声,袁家为了方便,和中常侍袁赦都认了同宗了,还说什么和宦官势不两立。袁术本人以前从来没提过这些,这次突然杀了左昌和程球,让他有些意料不到。
“刘修想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想借着这个机会离开?”袁术坐了起来,看着西北的天空,冷笑一声:“刘修现在是有五万人,可是羌人却有十五万,别的不说,就是排成队让他砍,也够他砍半天的。这一战胜负难卜,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抢着去送死?”
鲍鸿皱了皱眉,他也知道刘修兵力不足。羌人固然不全是精兵,刘修手下也有不少乌合之众,真正算得上精锐的,大概也就是两万并州军和他的亲卫营,其他都是各家部曲,面对这种规模的战阵,那些部曲很难说有多大的作用。
“我虽然不在,可是要打赢了,我的功劳却少不了。”袁术想到开心处,得意的笑了起来:“汉军对付羌人,最厉害的就是弓弩,刘修应该不会放着纪灵不用,纪灵立了功,难道与我没关系?再说了,我替他押送军粮,难道就没功。何况杀了左昌和程球这两个与宫里阉竖有关的人,在士林之中的声誉可不比一场胜利来得差。我跟你说吧,如果左昌和程球没有那样的靠山,我还真懒得杀他们呢。”
鲍鸿惊讶的看着袁术,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袁术吗?他忽然想起了桥蕤说过的话,自从北疆大战之后,袁术明显的成熟多了,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在洛阳街头惹事生非的纨绔子,只知道顶着袁家的名声招摇过市,现在的袁术渐渐有了世家子弟特有的城府和心胸。别的不说,在与刘修的争斗中,他不再是那个被刘修甩得团团转的角色,能反过来利用刘修了。
鲍鸿笑了起来,非常欣慰。
“派两个人去见桥蕤,如果刘修占了上风,立刻来通知我。”袁术打了个哈欠,又翻身躺倒,将大氅裹在身上,闭上了眼睛。这两天把他累得不轻,白天要忙公务,晚上还要和那些凉州豪强觥筹交错,培养感情,夜里还要和女人肉搏,体力消耗太大了。
鲍鸿答应了一声,立刻派出两个亲信,飞速向大营奔去。
……
刘修沉默不语,羌人拼命,接连两千人,一个不剩的战死在阵前,他们虽然死了,可是他们的疯狂却对士气产生了非常不好的影响。关羽出道以来,带领重甲士大小数十战,从来都没有露出过今天这种疲态。他们不仅是身体上感到了疲惫,更多的心理上冲击太大。
俗话说得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为什么好多高手真正打起架来不敌街头混混?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混混那种愣劲,而混混们平时看起来横行无忌,把普通百姓欺负得敢怒不敢言,可是一旦把人逼到了绝路上,一个卖菜的大嫂手持一把菜刀,也足以吓退一群混混。
战场是互相厮杀的地方,但战士和战士之间还有是很大差距的,新上阵的战士和久经沙场、杀人无数的战士之间不仅有武技、经验上的差距,对待生死的态度也有些天壤之别,哪怕是同样杀人无数的战士,弓弩手和刀盾手也有些着不可忽视的区别。
重甲士杀人无数,但不代表他们不怕死,当他们遇到拼命的对手时,面对这些不怕死的羌人,他们的心理在经受最严峻的考验。闯过去,以后他们就能真正的看淡生死,不仅是别人的,甚至自己的,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能一往无前,闯不过去,他们从此就废了。
刘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张的思索着如何才能让重甲士以及其他人闯过这一关,包括他自己。
荀攸也被羌人的搏命战术打懵了。对方每次来一千人,这显然不是想破阵,就是想拼命,就是要击垮已方的斗志。这个战术非常狠毒,狠毒得近乎禽兽,这已经超出了一般战术的范畴。
荀攸自认为精通兵法,也跟着刘修打过不少胜仗,但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滴冷汗从鬓角沁出,慢慢滑进了脖子,凉凉的,让他不寒而栗。